凌晨三点,袁禹默早早关闭房门,在房内设下了结界。
所有近臣都知道,袁禹默极不喜欢被人打扰休息,几十年来胆敢打扰她安睡的都没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以袁禹默的脾气,有点规矩禁忌并不奇怪,莫说是她这样的王级冰系,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喜欢被人半夜打扰,因此倒也没有人起疑,整件事的实情唯有璃月璃星和袁禹默自己知晓。
三点,熟悉的灼痛感从心脏内迸发破出。
[焚心]恰如其名,发作时心如焚烧,几十年来,袁禹默夜夜活在诛心之痛里,未曾得过一次安枕。
诅咒只有短短一个小时,但自夜幕落下起,袁禹默的心脏就开始隐隐作痛,发病之前的时间更让人煎熬痛苦。
她不是没有想过靠麻醉来撑过这一小时,但这一段时间正是她最为虚弱的时刻,一旦有意外发生,发病加上麻醉会令她如刀板上的鱼肉,失去反抗之力。
袁禹默唯一的希望就是突破仁级。天地仁王的每一次破级无异于重获新生,但破级又谈何容易,每一步都是天堑,多少人都倒在了阶梯前的深崖里。
莫说他人,天才如决缡,年纪轻轻便达到了地级上阶,可就是那最后一步,他花了半生都没有迈过去。
为了能够潜心进修,袁禹默逐步将权力放手给璃月,保证自己的修炼时间不被耽误,而璃月也做得不错,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就在她此时紧闭房门的时候,璃月正在外面部署作战计划,只等天一亮便解决柳凌荫童泠泠,拿下尧国东南大地。
竞选总统近在眼前,袁禹默有许多事情需要思考,但她一切思绪都在凌晨三点时被戛然掐断。
尖锐入骨的剧痛一瞬间湮没了她,[焚心]之痛如薄刃片下心脏,再将其片片贴入烙铁,世间极刑不过如此。
当年妖魁和郁思燕都提过用[焚心]来牵制沈芙嘉,以免她背叛百里族。诸多诅咒之中,两人只提一个[焚心]是不无道理的。
形状惨烈的诅咒,会留下痕迹,败坏百里族的名誉;而[焚心]发病时外表不显,却能享受到最极致的痛楚,是最合适不过的毒刃。
袁禹默捂着心口,短暂的面容扭曲后,她紧咬牙冠,调动全身能力护住心脉。
能从每夜的[焚心]之痛里活下来,除了超乎常人的坚毅外,也得益于袁禹默的能力属性。
寒冰之气可减弱灼痛,但在心脉承受凌迟、烙刑时再向内注入能力无异于是雪上加霜,令疼痛翻倍。
袁禹默的面部肌肉颤抖了起来,她咬牙捱过最初的剧痛,当心脉的温度降下、被冰系护住之后,剩下的半个小时就能好过一些……
稍稍喘息间,突然,一声刺耳的警报响了起来,在静谧的夜间显得突兀且惊心。
袁禹默蓦地一震,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令她一瞬间分了心。
心脉上的冰系能力溃散,强烈的灼痛再次袭来,她深吸一口气,却再也没法平心静气,思绪全被另一项信息塞满——
有敌情。
换作平时,袁禹默根本不会起任何波澜,甚至还会冷嗤尧军的自找死路,可此时距离诅咒结束还有整整半个小时,如果柳凌荫和童泠泠打着闪电战的主意,那这半个小时,极有可能让她们闯入自己的房中!
袁禹默脑中划过一丝慌乱,此时的她别说开启狂化,就连王级下阶的实力都很难发挥出来,不论是柳凌荫还是童泠泠,甚至两名一级都有可能让她送命。
该死——疼痛和恼怒同时扭曲了袁禹默的五官。
她就是担心尧国会趁夜出击,所以让璃月尽快准备作战,想要先发制人,控制战局。
就差几个小时、就差几个小时她们的军队就会压向尧国,偏偏这个时候,在诅咒发作的中间尧军攻了过来。
如此巧合,袁禹默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告密。
她床下有一张隐秘的传送阵,直通在禹国的袁氏密室,但为防被人追踪,所以这是一张一次性的单向传送阵,用过即毁,不留痕迹,这就意味着她没法在[焚心]结束后立刻迅速、秘密地回到战场。
若此时转移,等她回来时,柳凌荫和童泠泠恐怕已经攻破了夏国东南,且姬方缙政府对她严密关注着,一旦她出现在禹国,必会被人发觉。
警报声持续作响着,不断刺激着袁禹默的神经。
约莫三分钟后,警报忽而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记炮火声的轰鸣。袁禹默面色当即一白——热武器上场,这说明夏国的防盾已经被柳凌荫或是童泠泠破开,开始了其他士兵的大规模作战。
“母亲!”一声熟悉的声音响在门外,袁禹默听了出来,这是璃星的声音。
隔着门,她向里面喊道,“姐姐已经去前面了,我守在这里,您不要害怕!”
最后四个字对于袁禹默来说异常陌生。
除了十二岁前,长辈们会拿这句话要求她外,袁禹默再没有听过谁这么对她说过,尤其是这话从比她小、比她弱了许多的璃星口中出来,就更加怪异。
它带来的并不是感动,相反,这句话令袁禹默愈加暴躁、愈加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