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誉去牛津的时候,程望山知道他偷偷攒钱攒几个亿了,转移到了几张卡上,还停了几个月他的零花钱,可又忍不住调查他在牛津做些什么。
花了十万镑翻修他姥爷的房子,去剑桥开巡演,听起来巡演很厉害,一看照片现场只有一两百的观众,去过了剑桥,又去曼城演出……最后又受邀去了一个挺牛的音乐节当嘉宾。
程望山一直觉得摇滚乐很上不得台面,但年轻人有点爱好是好事,一直纵容他,玩到现在程誉也没有失去热爱,他反而想开了。
知道程誉跑去新西兰领证,他也提不起气来,一想犯不着,算了——
随即程誉电话就来了,说爷爷,我带他回家,你们要是在家最好,不在家也没事,如果在的话,不要欺负我的人。
程望山回:“你们连婚礼都不邀请我?我甚至不知道这事儿,还是听常秘书说的!程誉,你说是谁欺负谁?”
“……我就想安安稳稳地办个小婚礼,您要是气不过,明年我们要去牛津再办一次,再邀请您当主婚人行吗?反正,我带他回家,你们要是对他不好,以后我就不回来了。”
程望山又是一阵心颤,辛苦教养长大的小孩怎么是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脾性:“八卦都传开了,我不承认有什么用?”
算了算了,他努力安慰自己,虽然是个男的,但程誉喜欢就好。
澳门这座城市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情,轿车行驶了一会儿,薛宥卡眼前出现一片郁郁葱葱的植物园。缓慢行驶了几分钟,穿过植物园,入眼是一栋高大的白色塔楼,爬山虎靠着这栋建筑繁茂生长,树林间依稀有鸟雀拍打翅膀的声音。
在白色塔楼后面,才是庄园的主楼,是一座庞大的曼努埃尔建筑,尖尖的堡顶,让人梦回中世纪。
薛宥卡看过照片,知道很大,但仍然没想到是这种豪宅。想起程誉形容这里是一座牢笼,现在却觉得不对了,怎么说都应该是被关在城堡里的公主才对。
森严的黑色大门缓缓对外洞开,汽车开进去,在鹅绒般的暮色下徐徐停住,管家从外面打开车门,喊两位少爷。
薛宥卡作为在纽约见识过一段时间纸醉金迷的金融圈子的人,心态平和地礼貌点头,说您好。
航班起飞的时候,储沛心接到通知,落地后又收到消息,快到的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补了妆,让佣人去叫程望山。
由于程誉的电话谈心,程望山嘴上说着不重视,可还是下楼来门前迎接。
步行了有几分钟,管家在前面领路,薛宥卡一面走,一面左顾右盼,管家会介绍:“那边是孔雀园,还有小鹿,很适合拍照,上午光线好的时候,可以在海边去散步,这边海水也很好。明早如果想出来逛一逛,我可以带路,不然很容易迷路的。”
程誉说:“我知道带他。”
管家笑了笑,又问薛宥卡喜欢吃什么,说晚饭特意准备了几道湘菜。
很快,薛宥卡就看见了程誉的家人。两个人的照片他都见过,程望山是个头发银白,不喜欢笑,一看就不和蔼的老人家,储沛心穿一件奶蓝色针织长裙,留一头及肩的黑色卷发,长相非常温柔,眼睛和程誉长得很相似,只是一个爱笑,一个不爱笑。
程誉告诉过他,说房子虽然大,但实际上他爷爷其他儿子都不住这里,偶尔才会叫他们回来聚一聚,住两晚,又嫌人多烦,就把人赶走了——哪怕房子大到会迷路,不在一个楼层还要打电话联系。
薛宥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太紧张,他出差见客户的习惯,第一反应是掏名片,抽出名片那瞬间他也愣住了,赶紧塞回去,尴尬地跟程望山握手:“爷爷您好,我是薛宥卡,程誉的…那个,男朋友。”
程望山颔首:“你刚才是准备给我名片吗?”
“习惯了、习惯了……您要的话…我给您一张?”
程望山从来不收人名片,如果有必要,也是秘书代劳。
“哦,给我一张吧。”他伸手要了一张,低头扫了一眼,“你刚跳槽是吧?”
“嗯……刚跳槽三个月。”他对自己目前的职位有些不自信,递名片给程望山这种人物,更有些不好意思。
储沛心忽地出声:“我也想要一张,可以吗?”
薛宥卡转头看向储沛心,更尴尬了,不得已又摸出一张名片:“阿……阿姨您好。”
飞机上,程誉就跟他说了,直接叫爷爷,叫爸爸,叫妈妈就行了,不用客气。
他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握了一下储沛心的手以示礼貌:“……不好意思,我能叫妈吗?”
储沛心笑起来:“没关系,叫妈也可以,程誉说你很可爱,果然是这样。”甚至好像比他说的还要讨人喜欢一些。
程誉“哼”声:“我从来不打过虚假广告。”
薛宥卡的紧张情绪释放了一些,是感觉到程誉的家人对自己并不排斥,而且程誉妈妈脸上的笑容亲和力十足,身上有一种很甜的香薰气味,和普通的女士香水不同,这种气味更淡也更迷人,还来拉他的手,拍他的背,很快薛宥卡就放松了下来。
餐桌迎着露台的方向,而露台迎着黄昏,烛台火光摇曳,在牛津那一年习惯了各种foraldner的薛宥卡餐桌礼仪也很漂亮,何况桌上不是什么西餐,就是一桌家常菜,菜并不多,还有三道是湘菜,其余粤菜,可见程家人并不铺张。
餐桌上,程望山并未询问问题,似乎是有用餐不说话的习惯,但储沛心问了一些,关于他们婚礼,怎么不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