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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放你们出去确实是只要我一句话的事。”他轻笑,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屑,“但为什么要?”“因为我、我是你娘啊!”余老夫人瞪大双眼,“这是你哥哥、你嫂子,那边是你几个侄女儿,我们、我们是你的家人,你应该要帮助家人啊!”
“家人?你们把我家王爷当家人过吗?”潘氏站起身,大红色蜀锦上的金色绣线折射火光,一改往日温顺和软指着余老夫人鼻子大骂,“你!你心里只有你这个大儿子,几时有过我家王爷?罔顾他的意愿、逼他做所有不想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这个大儿子,逼他娶不爱的女人,纵容那女人公然给爷戴绿帽子;不断向王爷索求金银给大爷打点仕途,完全不管我们的生意是不是会因为周转不灵而倒闭;奢华度日到入不敷出,反倒怪起我们二爷不孝,甚至变卖他的妻子女儿来支持你的开销和大爷军费,大爷给过你一毛钱没有?帮助过咱们家一次没有?都没有!直到最后你甚至为了大爷仕途逼三叔公除王爷出族谱,在族里人逼来欺辱我们时有帮我们说过一句话?没有!你眼睁睁,看族人发卖王爷姬妾甚至去讨要酬劳,天底下有你这样当母亲的吗?还好意思说你是王爷的家人!还好意思要我们王爷救你出去!”
“你…你…你这个贱妇!”余老夫人捂着胸大口喘气,怨毒又不甘的看着潘氏和青江,她大吼:“我是王爷的娘!是亲娘!我做什么事情不是为了他好?墨儿就是听了你们这些贱妇的话才会和我离心,当初就不该留你在余家,就该早早把你赶回你潘家去!”
“为王爷好所以除王爷出族谱?为王爷好所以落井下石?老夫人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青江笑着起身掺扶气到不行满脸涨红的潘氏落座,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封除谱书,“这可是老夫人亲手写的除谱书,上面怎么写来着?往后次子余典墨无论生死、荣华都再与本家无关,从此兄弟断情、母子断路,余典墨往后的一切通通与本家毫无任何一点关系。上面可是有族长和您自己盖过章、认证过,所以我家王爷真的和你、和你余家没有半点关系了哟!”
“那是…那是…”瞪着青江手里那张自己亲手写的除谱书,余老夫人半天说不出话来,翻来覆去还是只有那一句:“我、我是你娘…墨儿…你应该要孝顺我的…你…你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我给你的…你应该要听我的话…”
“嗯,对,你是我娘,让我想想你在我身上用了什么?”翘起二郎腿,法言薄淡笑,俊美面容上一片冰冷,“麝珠、天仙萝、引穿粉…还有啥来着?御医列了张长长的单子我倒是忘记带过来,你下的那些药不就是希望我过肥早夭、绝嗣,好把我的财产过给大哥,你说你是我娘,这是一个娘该对儿子做的事吗?凭什么让我孝顺你?”
“我…我含辛茹苦…怀胎十月把你生下…”
“生是你要生的,怪我啰?”他双手一摊,总是带笑的脸上难得有几分愠怒,“你辛苦怀我十月,我供你不只十年的好日子,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试问有什么昂贵布料你没有穿过?有什么昂贵食材你没有吃过?又有什么高价宝石你没有戴过?我们家过的只怕不比皇家差,你偏看不起身为商人的我,认为我是你的耻辱,是大哥无法提升仕途的绊脚石,不断从我这里索求,到没有利用价值后便想药死我,要不是我命大早就遂了你的意。是你!是你先寒了我的心!那封除谱书难道是我写的吗?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别再说你是我娘,是你先要与我断绝关系!”
摊坐在地板上余老夫人被抢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是向来懦弱、对她言听计从的次子头一次反抗她,一时间这个威权老太太不知该做出何反应,只是楞楞地看着这张与先夫相似的面容。
“你…你大逆不道…你是、你是我生的…是从我肚子里面滚出来的…”
“那又如何?”对翻来覆去只剩这一句话的老妇人,法言薄挑眉微笑,唇边划过几许讥讽,讲来讲去除了用亲情勒索他就没其他话好说。
这些话或许对软弱的正牌余老爷有用,对他,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余典庆蹙眉,这样的笑容他先前从未在余典墨脸上看到过,难道瘦下来会使人连容貌都改变?然而墨王的轮廓无庸置疑与自家小弟相似,人家现在权势滔天,也没什么理由假扮他这个破落官员的商人弟弟。
沉思间摊坐在地上的老女人和他很快被人挤了下去,余典庆的妻妾女儿们推开两人挤到牢笼前央求三人带她们出去,对他们而言,不管先前余典墨身分如何,他现在都是他们唯一的救命草。
“小叔!小叔我是嫂子啊!”蓬头垢面的女人向他们伸长了手,但开口没说多少话,很快就又让人挤了下去。
“二叔,二叔你救我出去…”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女孩痛哭,“黑牢这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他们要我用身体换食物,我不愿意奶奶还要骂我不孝,我用身体换来的食物通通被她吃了还不满足!我不要再过这种日子,二叔!我给二叔做牛做马当粗使丫环也可以,求求二叔救我出去!”
法言薄坐在椅子上表情平淡,对眼前女孩求救之词恍若未闻,潘氏看向女孩,她认出这是余典庆最疼爱的小女儿。
当年余典庆到府里来拜访时这女孩只有十岁,一身最好的轻罗软烟绸,头上戴的簪饰可以抵她院子一年的开销。彼时月妍才三岁,正是活泼的年纪,她好奇地抓住女孩衣角,马上被她给推倒在地。“谁准你用脏手碰我!”女孩骄傲地仰头,“这身衣服可是爹特别作来送我的,贵得很,下贱商人的女儿没资格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