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舰军尖兵队的传统,遇到送命的任务,抽签决定谁去执行。
那签是光荣之签,也是死亡之签。偏偏尖兵队的好男儿个个不怕死,抢着要往最危险的地方冲。
萧沛还记得,他第一次对军人的使命有实感的时候,就是亲眼看见厉燃抽签。
彼时他们在水北区的太空。
那次大战之后,魏江南牺牲,厉燃半条命回来,几近气绝。
后来萧沛知道,那不是厉燃唯一一次抽签,在此之前,第十二星区的海兽大战,也是厉燃抽中,九死一生回来的。
怎么可能这么巧?死神偏爱厉燃吗?萧沛不信。
他曾私下想过,怀疑签筒被厉燃动了手脚。
入黑舰军后,萧沛有机会在黑舰军的光荣展馆内看见了那个签筒,趁夜研究,却没发现不对劲。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闹误会了的时候,他进了厉燃在五楼的办公室。
当时,他在501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到了几根签,那签子里无一例外都放了磁石,签底带红点。
原来厉燃不是给签筒动手脚,而是早就准备了必然会抽中的红点签。
萧沛学会了这招,默默把厉燃抽屉里的签子拿走,在后来执行任务的时候,便义无反顾地照样做了。
病房里,厉燃眼神晦暗:“你去了我办公室?沛沛,你不怕死?”
萧沛:“怕,非常怕。当时你还躺在病床上,我的精神力是唯一能帮你苏醒的办法,想到这里,我曾有一瞬退缩过。可说来也怪,穿上这身军装,意志就不再会听自己的,当军人的每一刻,我都在做着绝对不负这身军服的决定。”
厉燃:“所以你就不怕负了我?你死了,让我独活?”
萧沛横目对他:“呦,那你在水北、在军部、在星主府、在司令府……哪一次不是冲在我前面?难道你就没想过你死了,我怎么办?”
厉燃抿了抿嘴,自知理亏。
却又有点不甘心:“假如我醒着,一定不会让你进黑舰军。大哥就不知道拦着你……”
其实萧沛加入黑舰军,萧江曾经非常激烈地反对,连一向严肃刚硬的父亲,都提出让他慎重考虑。
萧沛当着他们的面,把特遣队的档案撕掉了。
决定加入黑舰军的时候,萧沛以为厉燃永远不会醒来。他不知道可以为厉燃做什么,一腔的爱和恨无处发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去黑舰军。
去找他。
去他曾经停留的地方,永远、永远地跟他在一起。
活成他的样子。
萧沛:“要是早知道罗教授和冯源能救你的命,我也不会进黑舰军。我在特遣队留着不香吗?大哥是特遣队中将,老爹是特遣队上将,我在队里横着走……”
厉燃:“那等我回去,提前把你的档案调走。”
他已经晋升中将了。
立下救国大功,还主导完成了几宗大案的调查,成为国民英雄,他当得起这个中将。
不到三十岁的中将,这在整个军部历史上都绝无仅有。
中将的身份有很多便利,调动手下一个兵的权利还是有的。
萧沛:“少废话,我现在就爱待在黑舰军。”
厉燃:“可是……”
他后面的话在萧沛的怒目中暗戳戳地憋回去了。
害,什么八星中将,还不是要听六星老婆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声动,是梅思怡。
昨晚她已经来看过厉燃,病床跟前又哭又笑的,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今儿赶早就把午饭送来了。
人未进门,饭香味先飘进来。
“妈妈。”厉燃和萧沛同时唤她一声。
因为儿子卧床三年,梅思怡的两鬓便见了斑白。厉燃醒后,她精神大好,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