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沟,八千米处极渊。
从那座宏伟的遗迹中,涌出了成千上万个细长的活物,它们撕裂身上的束缚,体表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狰狞的金色瞳孔死死盯着上方的黑暗。因为沉睡得太久,它们还不能起身,匍匐在海床上爬行,扭动着修长的下半身。但被列宁号上的“祭品”流出的龙血滋养之后,身体立刻恢复了太古时代的力量,爬着爬着它们就猛地窜了起来,摆动长尾急速地向上浮去。
它们从迪里雅斯特号侧面经过,却没有把哪怕一丝目光投向这亮着灯的金属物体。它们的眼中只有上方无尽的黑暗,埋葬了无数岁月的它们终于挣脱了束缚的封印,就要重新回到人类的世界去。
迪里雅斯特号也不准备拦截它们,他们的任务是用核动力舱把这座遗迹夷平,无论是列宁号、胚胎还是高天原,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麻烦。至于上浮的这些类似“死侍”的家伙,则交由在海平面上为迪里雅斯特号提供支援的须弥座来解决。
“到达列宁号残骸上空,准备投掷核动力舱,中子密度超过安全阈值120,预计核动力舱将在20分钟后爆炸,爆照当量初步估算为100万吨级。”恺撒大声说。
“同意投掷核动力舱。”源稚生说,“须弥座已经做好准备回收迪里雅斯特号。”
他背后的乌鸦和夜叉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清楚迪里雅斯特号的生还几率有多高,根本不是源稚生所说的那样,根据辉月姬的模拟,生还几率不到1。因为核动力舱经过他们岩流研究所的改装后,爆炸威力远大于恺撒所说的百万吨级,它的威力足以掀起海啸!连油轮都能被海啸卷进海底,更别说深潜器这样的小玩意儿。
那是埋葬神的废墟,只有这种威力的东西才能毁灭它。所以即便恺撒小组幸运地躲过了核爆的冲击波,他们也难以从海底生还。但这些信息显然是不能让恺撒小组知道的,乌鸦和夜叉俩人心照不宣。
“解放核动力舱!立刻返航!”恺撒打开了悬挂核动力舱的挂钩。
“等一等!”楚子航大吼。
但已经晚了,黄色的核动力舱缓缓地下沉。挂钩一旦打开,它和迪里雅斯特号就脱离了关系,以核动力舱的自重,迪里雅斯特号别想重新把它挂上挂钩。
“怎么了?”恺撒问。
“你解放核动力舱之前中子密度忽然下降,核动力舱重新进入安全保护模式,镉棒插回了反应炉内,这样它根本就不会爆炸!”
所以人都傻了,尤其是源稚生,他清楚的知道凯撒小组抵达的遗迹是什么地方,那是神葬所,埋葬神明的地方。那些从废墟中逃出的细长活物,是当年埋葬神明时牺牲的古代混血种,他们最终沦为死侍被一同埋葬进海底深渊。
蛇岐八家决心斩断千年来困扰家族的宿命,毁灭神葬所就是家族为此踏出的第一步。他们精心设计了一切,甚至利用了学院本部的龙渊计划,他们的准备充分而周密,进行到此刻一切都完美无缺,但在最关键的时刻,岩流研究所精心改装的核动力舱居然出现了故障。
源稚生脸色惨白,他们唤醒了神葬所中的亡灵,现在却没办法将它们全部毁灭……
宫本家的家主宫本志雄沉着脸说出了最后的办法——深海行走,手动输入引爆密码。
8600米极渊,做深海行走就跟踩着死神的脸跳舞一样,也就风光那么一瞬,下一秒可能人就没了,让恺撒小组执行这个命令等于是叫他们去死。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恺撒把密码给忘了,设置密码的那晚他刚好喝醉了,现在只记得一个大概。
“如果我们拒绝,你们就不会把我们拉上去,是么?”恺撒低声说。
“如果你们拒绝,所有人都会死,拉不拉你们上来已经无所谓了。”源稚生说。
“你是劝我们为了救更多的人自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