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树下,她的脸色比那满树的白梅花瓣还要?苍白,带着一种脆弱的、疏离的美感。
景阳喉咙微哽,掐了掐手心,才调整好表情,上前与她问好,“皇嫂。”
顾沅缓缓转过身,看到她,郁色难掩的眉眼间微动,姣美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景阳,你回来了。”
景阳看她这样,不知为何,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与顾沅一起回到凤仪宫说话,她刻意避开宣儿的事,不去提起那伤心事。
可当顾沅看到白白胖胖的小世子?时,略有遗憾朝景阳笑了笑,“先前宣儿知道你生了个小表弟,欢喜极了,说要带他一起荡秋千,一起玩小木马……”
景阳眼圈又红了,胸口闷闷的。
顾沅失神的盯着庭院外,轻声道,“原来院子外有个秋千架,宣儿常玩的,可惜不久前,被你皇兄拆了。还?有宣儿的小木马,小玉弓,小陀螺,他都收走了……”
景阳道,“皇兄他也?是怕你睹物思人,逝者已逝,你得放宽心,多多保重身子。”
“睹物思人。
”顾沅轻轻扯了下唇,“难道把那曾经存在的一切毁了,那孩子?就没来过了么?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拼死生下的孩子,怎就不存在了呢……”
景阳梗住,见顾沅这副沉郁落寞的模样,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从凤仪宫离开,景阳的情绪始终是低落的。
也?不知为何,她感觉凤仪宫就像是一座令人窒息的牢笼,才在那里坐两个时辰,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夜里?安歇时,景阳窝在谢纶怀中,小声道,“皇嫂她好像病了,我?看她那副模样挺难过的。”
谢纶道,“她应当还?没放下大皇子?的事。”
景阳轻叹了口气,“只希望她能快点走出来吧,日子总是要向前过的。”
半个月后,伴随长安纷纷落下的第一场雪,顾沅的肚子?也?发动了。
这一胎才满九个月,便提前出来。
是个小皇子?。
皇帝大喜过望,大赦天下,立为太子?。
景阳听到这消息,也?是极高兴的,亲自去凤仪宫探望。
可她分明看到,顾沅并不欢喜,她只病恹恹的靠着软枕,看着抱着襁褓满脸笑意的皇兄,失了血色的唇勾起一抹凉薄的、带着几分嘲弄的弧度。
景阳看得心里?咯噔一下。
同为女人,同为母亲的自觉告诉她,皇嫂好像病得更严重了。
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顾沅。
留在长安过了个年,一开春,景阳便与谢纶启程回陇西。
临别时,景阳握着顾沅纤细冰凉的手,再三说着“保重”。
顾沅依旧是淡淡的,反握住她的手,朝她露出一抹苍白的笑,“你也?多多保重,跟谢国公好好的,好好的过日子。”
景阳笑着应下,与谢纶一起上了马车。
回首再望,恢弘高大的宫殿前,那抹纤细的身影渐渐地模糊,直至再也?看不见。
那时的景阳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见,便是永别。
———
时光荏苒,眨眼过去五年。
小世子?一天天长大,景阳与谢纶夫妻恩爱,一家子在陇西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温馨又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