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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回到他来的地方去了。”
来自遥远之处的异乡人,总说我是来自月亮的辉夜姬,结果却是他自己,回到了月亮去。月亮……我也想去,你所在的那个月亮啊!若是能放下一切,我什么都不需要,若我只是孤身一人,我一定……做随你而去的那个辉夜姬。
两个孩子飞快的长大,很快已经像个成人了。
但他们的母亲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有关敌人,有关神树,有关他们的师父到底去了哪里,好像他们永远都是母亲眼中未长大的孩子。
羽衣看起来比从前老成,没那么冲动,他没有再去追问过,但他的心思也变得深沉起来。弟弟羽村既同情母亲,又担心哥哥,最终他还是选择多陪伴兄长。在他眼中的母亲永远那么坚强自立,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见到她哭过,现在更需要他的是他心情不定,很有可能冲动行事的兄长。
终于有一天,羽衣看向漫长送往神树方向的人,对自己的弟弟说道:
“我已经搞不清楚母亲在想什么,她不再与我们说话,总是看着天空,不知道在看什么。现在四方全都畏惧我们的部族不来挑战,母亲却一再征战残杀那些本不是我们敌人的部族,将他们的人俘虏之后送去神树。有的时候人不够,甚至将那些原本是我们部族的人送去。”
羽村为自己的母亲辩解了一句:“也许他们只是去侍奉神树,这是母亲的信仰,我们要尊重。而且那些被送去的人,本来就是敌对部族的后代。”
羽衣恼火:“他们的父母是他们的父母,跟他们毫无关系!他们跟我们一起长大,生活在同一个部族,却仅仅因为他们的血统将他们当奴隶,无视他们的个人意识,你认为这是正确的?”
羽村无法回答,内心深处,他其实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但是,他同样又为自己的兄长如此仁爱而深深感动。他自己是一个很容易被说服,性情有些容易动摇的人,正因如此,如此坚定有自己想法的兄长在他看来无比耀眼。
“那就按照兄长您的意思吧,您是想……去神树?”
羽衣看向神树的方向:“我想,找到答案。如果母亲不告诉我们,我们就自己寻找。实际上,我觉得说不定师父并没有死。”
那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母亲什么都不说?母亲一直守护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敌人,神树……到底,什么是真相,怎样才能守护他的家人与部族?
羽村回答:“那就一起去吧,兄长。无论您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您。”
羽衣点头,看向神树的方向,他眼中的图案——正是后世极为稀少,写轮眼进化到最终级别的标志:轮回眼!
事实上,他并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直爽。
大筒木羽衣也有着狡猾的一面,很多疑惑,他都藏在心底,很多猜测,早让他心中冰冷。他没有开口,也没有行动,只因他内心知道自己并不如他的母亲那般强大。在确认争取到弟弟支持之前,他依然谨慎的没有吐露自己的真正怀疑与目的。
羽村太温柔了,也太善良了,弟弟不会去怀疑自己的母亲,正如师父曾经告诉他们的一样,羽村从未怀疑过母亲对他们的爱。
但羽衣知道,同样是爱也多种多样。有温柔的慈爱,也有更锋利,更伤人的爱。
去过神树的人,从没有人回来。
事实上羽衣对神树的真面目,已经有了稍许猜测。
他不明白母亲这样做的原因,但他有一些推测,或许那的确出自爱,母亲试图保护他们,然而——这残忍的爱建立在不断的牺牲跟啃食他人的自尊自由甚至性命的基础之上。
错的就是错的,不该用一些理由合理化之后,就当做正确的事去做。
师父竭尽一切所守护的性命,他绝不想轻易丢掉,他会竭尽全力跟弟弟一起活下去。但,这不是挑起战争,不断制造杀戮,用鲜血喂养神树的理由。
大筒木羽衣此时已经对未来会发生之事有了某种预感,但他还想最后一次,与弟弟一起,尝试去理解,尝试与母亲沟通。
他知道或许这不是母亲的错。但作为她的孩子,作为那个人的弟子,他必须负起责任在不得不出手的时候,阻止母亲陷入疯狂。
“对不起,母亲。其实我……也希望能回到从前。”
记得有一天,您心情很好,与我跟弟弟聊了很多很多。
什么时候开始,您的双眼只看着天空,不再看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母亲,我还是希望您能跟我们多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