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德再次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秋风在喧嚣,麦穗在沙沙作响,十三岁的白发少年迎着喧闹的风、明丽的阳光,在奥尔良泥泞的小道上单手提着白布鞋,光着脚一路跑去。
背后的寄宿学校老师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中间还夹带着几句对这个不听话的熊孩子的咒骂,而这些都如那喧嚣的秋风,被任性的少年抛掷脑后。
他正急急忙忙去见他心爱的姑娘。
那天,奥尔良雨过初晴,阳光格外灿烂,空气也带着飒爽的凉意。
纪德迷迷糊糊地被直射在他脸上的阳光晒醒。他左右看了下周围,用手捻起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思考着自己昨天是怎么个状态爬回床上的。
虽然思考本身没有什么成效。很快,纪德就陷入了对过去的感叹中。
“好悠久的梦……”
安德烈·纪德幼年时期没有对自己未来的烦恼,也没有自己不如别人的自卑,每天最经常干的就是和邻居家的小孩保尔·瓦雷里一起玩乐。
保尔一直反复生病,没有多少朋友。唯一的朋友还是被他父母拜托经常过来看看他们孩子的纪德。纪德那时老是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去把这个病怏怏的小孩给逗笑才行。
而在周围的孩子们眼里,他简直就是孩子王般可靠又亲近的大哥哥。
虽然他家里的大人对他这种疯玩般上蹿下跳、邋里邋遢的野孩子行动十分不满,但这些话都没有传入纪德的心。
来自长辈的话被意气风发的少年当成耳边风,纪德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父母奇怪的指责和叹息,但他不理解,也不想去关心。
他这种行为引起了父母的极大不满,所以不久,不听话的纪德就这么被强制送到寄宿学校学习,美其名曰让孩子知道家族的不容易。
纪德甚至连和保尔告别都没来的告别,就被打包到去学校的汽车里去了。
气到爆炸的纪德在寄宿学校变本加厉地出逃,旷课,把周围可以逛的地方全部逛了个遍。
所以——
很快,他在奥尔良的一所教堂里,遇到了惊艳自己一生的少女。
现在回忆起来,纪德也不清楚为什么偏偏是奥尔良,而不是其他什么地方。能被他记住的,有色彩的记忆少到在回忆的海洋中没有任何碰撞的声响,但现在,纪德扬起了个轻快的笑。
是个不错的梦。
他过去对两个女孩自以为是地‘动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