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何时有你这样贪生怕死之徒?”赵禄斜睨,“你既然敢谋朝篡位,就该想到会有今时今日。赵誉,朕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先要朕的命,就怪不得朕六亲不认。”
梁以儒看一眼牢中狼狈至绝的赵誉,只觉得可笑可悲。好好的安逸王爷不做,非要做乱臣贼子,怪得了谁呢?这皇位,岂是人人都能随意坐得。
“皇帝虽然擒住了我,可你能阻挡得了乌托国的百万雄师吗?”孙启无力的趴在木板床上,容色惨白,奄奄一息。
赵禄冷笑,“你以为乌托国真的能攻占代州吗?你在代州的那些明哨暗哨,早就被九皇叔的暗卫,端得一干二净。”
“不可能!”孙启陡然凝眉,“绝无可能,代州消息不断传来,我的暗哨绝对不可能——”
“那是因为,你的暗哨依旧存在,只不过里头的人早就不是你的了。做到这一点也不难,掌握你们的消息传递路径,传递方式,而后杀了你们的人,取而代之,以安抚身在京城的二皇子你,和隔城相望的乌托国。”赵禄居高临下,负手而立,“偷天换日这一招,你不会不懂吧?”
音落,赵禄拂袖而去。
“赵朔!又是赵朔?!”孙启重重合上双眸,“到底是输给了你,睿王赵朔。”
千年的狐狸,可不是白修的。
清梧宫中,茶香四溢,外头一片狼藉,清扫不绝。而清梧宫从始至终都完好无损,当然,除了东方越与东方旭交手的损坏。
白玉杯盏握于掌心,碧绿的茶叶嫩芽随波浮沉,茶雾氤氲,袅袅茶香传出甚远。仿佛外头的厮杀,与这没有半点关系。
“王爷?”千面郎君悄无声息的伫立,“如今大局已定,为何王爷没有半点喜悦之色?”
“乌托国兵临代州,大局已定这话言之过早。”赵朔抿一口香茶,“乌托王折损了爱妃,又折损了皇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大夏那头如何?”
“王爷该知道,虽然郡主嫁入了大夏,可大夏与我大燕毕竟交战多年,能旁观而不落井下石,已然是最好的结果。要想大夏出兵相助,只怕是不可能的。”千面郎君轻叹。
赵朔一笑,“那是自然,有谢环稳住大夏,大燕单独对付乌托国,倒也无妨。”
千面郎君蹙眉,“王爷没想过,神射军那头——”
“神射军效忠东方越多年,要么神射军全军覆没,要么东方越身死,总归逃不出这两者之间的。”赵朔放下手中杯盏。
“可这东方越,算起来也是王爷的岳丈。”千面郎君低语,“虽说东方越作恶多端,实属该死。可王爷若是见死不救,来日怕是不好面对王妃。”
夹着杯盖的指尖,半停在空中,迟迟没能落下。
“弓弩都送去了吧?”赵朔问,杯盖落下。
“送去了。”千面郎君颔首。
赵朔轻叹一声,缓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临窗远眺,“神射军已经是过去,如今皇上有了新式弓弩,神射军早就不是威胁了。本王为皇上培植了那么多的暗卫,也储备了足够的新式弓弩,想必皇上也该明白本王的用意。但愿,不会赶尽杀绝。”
千面郎君点了点头,“如今诸事已毕,在下就此告辞。”
赵朔扳直了身子,身后如风掠过,千面郎君业已离去。
山水有相逢,来日江湖见。
殿内,茶香袅袅,相思成灾。
双拳微握,这天下诸事皆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唯独想你了,我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眸,微暗;思,悠远。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东方越面色微微泛青,临窗而立,看一眼掌心的黑雾,却是低头一笑。取了外衣慢慢穿回去,不管身处何境,他的脚步惯来沉稳至极。一步一顿的走出偏殿,竟是缓缓的朝着慈安宫走去。
慈安宫里,住着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骗了一辈子,也毁了一辈子,最后心死如斯。
乍见摄政王前来,方英与吴恩也不敢拦着。
轻车熟路的去了佛堂,推开大门的那一瞬,他宛若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皇帝最爱的瑶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