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青去年还在首都时,个体经济就发展起来了,缝纫、修理、甚至个体餐饮店,应有尽有。
知青大批大批的返乡,国企岗位有限,不创业就没钱,虽然大家对干个体胆战心惊,担心形式政策改变,日后被批资产阶级,但为了生活,还是闭上眼睛干了。
姚青青知道干个体是大势所趋,她劝姚爸也这么做,可以先在家做甜酒,这不比干农活简单么,姚妈在公社上班,相关批件好搞,和生产队签好合同后完全可以外出做副业,毕竟活跃繁荣农村经济嘛。
但她没劝动,比起前景不明朗,更多的是姚爸姚妈上了年纪,不愿承风险。要是家里孩子都没成年,不拼一把就养不活家庭,也就破罐子破摔拼了,但他们正好在安全区域内,不会想尝试的。
唇干舌燥都没劝动姚青青放弃了,毕竟是姚爸姚妈的人生,还是要支持他们自己的选择。
没到邮局,姚青青就看到能拨长途的小卖部,无人排队,她进去,给姚妈打电话。
“喂,这里是洪田公社,找谁?”
“李叔,我是姚青青,找我妈。”姚青青打电话都成了熟客了。
“哈哈,又往家里打电话了,我去喊你妈。”
“好勒,谢谢李叔。”
“到鹏城了?一切都好?”话筒沉寂半晌后传来姚妈熟悉的声音。
姚青青绷不住了,没拿话筒的手捏住鼻根,“到了。”不好,有人说我要出事,我害怕。
她的心胀胀的,难受。
就这一句话?这孩子今天不念叨了?姚妈没等到姚青青说话,主动发问,“见到姚青天他们没?”
“刚从他们家出来。”
“好,你们兄妹在外面互相照应。去单位报道没?干好本职工作,别总想着搞教育。”姚青青心思姚妈全都知道。
“嗯。”姚青青闷声应下。
虽然是她打电话,但今儿一点也不积极,“你遇到什么事了?”姚妈沉声问。
“没有,就是想你们了。”姚青青含含糊糊道。
她面向墙,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表情——太丧了。
要不是怕电话线不够长,被人说,姚青青想蹲下来打电话。
她很想将她现在碰到的情况和姚妈说,但这事没法说。
通话再次陷入沉默,这是少有的事。
她要说些什么?姚妈知道到姚青青此刻有问题,但她不说,她也不能逼着孩子。
她一直惦记着让他们去鹏城,难道说等你们挣到钱我们就过去?姚妈听得出来姚青青现在不适合压力。
“你外甥女前儿把你外甥的牙齿抠掉了。”姚妈说起家事。
姚青木第二胎生个女儿,儿女双全了。
姚青青情绪起来了,“这怎么抠掉?王子博不疼么——”
“你姐说两人闹起来了,王子博不敢打娟娟,娟娟劲大,手一挥舞就把王子博的牙齿弄掉了。”
“看不出来呀——”她回家时娟娟是个爱笑的小姑娘,而且那么小。
“哈,她是个会装腔作势的小娃娃,你回家亲她搂她要啥买啥,在你面前可不乖么,现在懂点事,知道你是大学生,还晓得在外面说大学生姨姨给她买糖。”说起小姑娘姚妈忍不住笑了。
“我们家娟娟聪明。”姚青青脸上总算有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