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胤叔,此事不妥。”赵云圳看看亲爹,再看看赵胤,笑道:“父皇若下旨平反,他老人家的脸面,该往那里搁呀?”
听儿子为自己说话,赵炔心中甚慰,刚想夸一句太子懂事,便听了赵云圳慢慢悠悠地道:
“所以呀,这个事得我来。”
哐当!光启帝另一只筷子掉了。
大黑又夹着尾巴过来,将两根筷子一起叼了,伸长脖子放到皇帝的腿上,然后默默退下去,坐在赵胤的旁边,一人一狗齐齐整整地看着他。
“你看看,连狗都求你了,父皇你何其忍心?”赵云圳起身将赵胤扶起来,顺便撸了把大黑的背毛,回头看着皇帝拉着脸生气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近来父皇龙体违和,朝政多由本宫打理,阿胤叔就别拿这等小事去麻烦父皇了。明日,你让人写个折子递上来,本宫来办。”
那什么“龙体违和”,全是赵炔为了锻炼儿子撂挑子的话,没有想到会被赵云圳直接怼回来。
赵炔:“太子。”
“儿臣在。”赵云圳讶然,“难不成儿臣说错了?父皇身子已经大好,可以处理政务了?”
“……”
非得让他吃这个哑巴亏是么?
行,他吃就吃。
赵炔重重哼声,“你们叔侄两个串通一气,真是要反了天了。”
说罢,他气得拂袖而去。
好不容易修复的兄弟情再次面临崩溃。赵云圳笑着追出去,边走边朝赵胤摆手。
“阿胤叔,明日记得将你府上最好的龙井拿到宫中,向父皇赔罪。”
赵炔负着手走在前面,轻轻一嗤,“稀罕!”
……
冬季干燥,王氏这阵子很是上火,去良医堂抓了好几副药吃下去都不见效。
这让她越发想念时雍。
事实上,连六岁的临川稍稍花点心思就能知道的事情,王氏和陈岚也并非一无所知。
当年在顺天府的地界上,宋阿拾就是时雍转世的传闻彼彼皆是。庆寿寺楚王谋逆、三生崖事件,疫症时“观音显灵”事件,还有楚王赵焕的当街指认,带来了种种的民间传言。真假没有官府的说法,官府也不会给说法,信的人自然信,不信的说什么都不会信。
王氏是信的那一派。
宋阿拾是她养大的孩子,在宋家十几年,王氏对她知根知底。她那别扭性子从什么时候改变的,更是一清二楚。
因此,对王氏,包括宋香等宋家人来说,心里偏向的自然是时雍。王氏喜欢的,同时也喜欢她的人,也是时雍。
再一次醒转过来的宋阿拾,对她明显不太亲近,即便不像以前那样和她针锋相对,但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蒂,难以化解。
王氏像对待时雍那样,试着给宋阿拾做些好吃的小菜果点,热热乎乎地送过去,却时常换来一张生疏的冷脸。
宋阿拾不会拒绝,但也绝不会像时雍那般大块朵颐,吃得津津有味,然后毫不吝啬地变着花样夸赞她,换来王氏下次更卖力地做出美食。
“王大娘!”
予安在院子里唤她,王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出去,满怀希翼地问:“怎么样,她怎么说?”
予安神情不安地看着她,默默低了低头。
“王妃说,往后……别送了。她都不爱吃。还说,锦城王府上什么美食都有,不必劳烦大娘废心。”
“大娘?”王氏诧异,“她这么说的?”
予安不敢开口,也不敢看她。
王氏怔愕了片刻,突然眼含热泪地解开围裙往地下一掷。
“老娘明白了,她就是一声娘都不愿意唤了呗。好。从今往后,哪个婊子养的才会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