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他躲着别人的,没有别人躲着他的。
前面有段路面因为下雨被大车压翻了,大家放慢了车速,一个青年提醒他,“谢团,咱们走右边。”
谢启明答应着,却车把一斜,压进了边上不平整的车辙,自行车顿时颠簸起来。
林溪被颠簸得面色痛苦,紧紧地抓住车把手,生怕把自己摔下去。
不可避免的,随着颠簸她不是靠在他手臂上就是靠在他怀里,甚至还用后脑勺碰到了他的下巴。
他身上热量惊人,碰触过的地方就如同被点燃了一样灼热,让林溪紧张得不行。
他是故意的!呜呜呜……这人太坏了!一点不像他表面那么正气凛然!
林溪轻轻咬着唇,心里把谢启明骂得狗血淋头。
就在这时候,对面来了一辆运输的大卡车,带起漫天尘土卷过来。
林溪赶紧闭上眼睛免得迷了眼,突然她感觉头顶被压上一顶帽子替她遮挡了落下来的尘土。她轻轻碰了碰帽檐,咬着嘴唇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别人对自己一点善意就要随口道谢,这也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了。
谢启明听力好得很,对这声谢谢却很惊讶,随口说谢谢这种事在乡下那是绝对没的,哪怕在城里也并没有这么自然,更何况林溪从前粗鲁无礼。
所以,这个林溪……
谢启明按捺下心里的那一点异样,尽量忽略鼻端窜进来的幽幽香气,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一点距离,不再逗她了。
前面那俩青年还在又唱又吼的,莫名的让林溪觉得这个谢启明可能脾气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冷,应该还是不错的,至少那俩小子敢在他身边声嘶力竭地狂吼。
当然,她不知道人家也可能是平时太压抑,借着婚礼三天无大小发泄一下。
走到一个岔路口,另外一边路上拐来一队骡车,因为上坡,老农嘴里“驾驾驾”,手里甩鞭子赶着骡子加速冲。
那路口也不甚宽敞,那骡子就冲着他们龇牙咧嘴地冲过来。也是赶巧了,脑袋碰到了谢启明的左臂,那长长的骡脸就朝着林溪蹭过来。
林溪哪里见过这阵仗啊,吓得“哎呀”一声就一头扎在谢启明的右手臂上。
谢启明却丝毫不乱,脚下用力一蹬自行车就跑了出去,只是岔路口的路况更差,车轮胎滑进一道深深的车辙里,自行车往右边一歪。
他人高腿长,脚很自然地就撑地,人车自然无事。可林溪没经验啊,她坐在大梁就跟坐着单杠一样,咯得屁股疼不说,还坐不稳当,这会儿又直接一歪,她就往右后方倒下去。
她吓得惊叫一声,预期的疼痛却换成了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却是谢启明手臂一捞就将她给拖在了臂弯里,并没有摔着她。
这一下,两人就是非常亲密暧昧的姿势了。
她往后倒在她怀里,还死命地抱着他的手臂贴着他,这可太尴尬了!
谢启明没有立刻把她扶起来,反而顿了顿,才不紧不慢地把她和自行车一起扶正,让她重新坐好。
他看林溪不但小脸通红,眼圈都有点红,她睫毛很长很密,这会儿都湿漉漉的一撮一撮的了。
如果不是她死缠烂打,以死相逼让他娶她,看她这样他是真要不忍心了。
他冷哼,这演技,不去文工团亏了!
之后一路顺利,等到了谢家的时候,正好吃晌饭。
这时候全国上下婚礼都比较简单,新人对着伟人像鞠躬,然后给公婆敬茶,一家子吃顿饭就可以了。
而林溪和谢启明的婚姻来的不那么光彩,谢家自然不会正儿八经地办酒席放鞭炮闹洞房之类的,总不能请亲朋来笑话吧。
原本依着计划,只需要打结婚申请其他的就不管了,婚礼也绝对没的,至于林溪在哪里过随她。
谢启明不吭声,谢家也绝对不会主动给张罗,毕竟都觉得吃了苍蝇一样膈应。
可现在谢启明亲自去接她,就说明他勉强认可这个媳妇,谢家再不高兴也得走个过场。
他们得给谢启明面子,一家人吃顿饭。
突然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一屋子男女老少都拿眼看她,说不尴尬是假的。
毕竟这是别人家!
林溪拿出转学进新班级的气势来,挺直了脊背,下巴微收目视前方,淡定地微笑。
可紧张还是紧张的,一紧张不等谢启明开口,她就冲着二老一鞠躬,笑眯眯地叫了一声“谢伯伯,谢伯母。”
谢启明:“……”伯伯,伯母?
呵呵,你自己那么能,拿出你文工团台柱子的演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