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就能听到律风发自内心的赞美与感慨。
殷以乔总是如斯温柔,甚至在通话里遗憾地转述了他的想象。
律风抬手揉了揉眼睛,心里升起难过,自责得无言以对。
“可惜,不是你先回来,而是我要先来人工岛见你了。”殷以乔的语气并不遗憾,藏着轻笑。
律风回过神,问道:“瞿工已经告诉你了?”
“嗯。他明天下午出发,大概晚上我就能到金屿。”
跨海大桥还没通行,往来人工岛与立安港,仍是依靠着海上船舶。
瞿飞回立安港,不仅是接人,还要负责请示报备、交资料、签合同。
直到暮色降临,那艘大白天出发的航船,才悠悠地顺着洋流登上金屿人工岛。
律风收到消息,克制不住迈步的速度,几乎小跑到了港口。
远远就见到了熟悉身影,拖着轻便的行李箱,踏上栈桥。
“师兄。”律风连喊出声的话,都带着愧疚。
可殷以乔视线了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回应。
殷以乔道:“瞿工,我今晚先休息,明天一早去审图。”
“成。”瞿飞答应得爽快。
反正人工岛的审图快慢,跟跨海大桥没关系,他们桥照建不误,人工岛沿边设计有问题,那就是二建的设计师继续秃头。
不过,他补充道:“你们两个晚上不要聊通宵啊。律风明天还要跟我师父去看桥的。”
毕竟他跟易兴邦学长学弟友情前车之鉴,吹几瓶啤酒喝到天亮都是常有的事情。
于是,他特地叮嘱,两师兄弟不能耽误明早工作,格外纯洁地放走了他俩。
两人带着行李,一路沉默地走到宿舍。
殷以乔安排的是单间,但是完全不妨碍他走进律风的宿舍,放下行李箱。
关上门有了私密空间,律风才觉得压力山大。
他有很多话想说,又因为殷以乔凝视他的专注视线,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这时候好像道歉不对,好像闲聊也不对。
直到殷以乔伸手,抓了抓律风被风吹乱的短发,叹息一声,才算是打破了宁静。
“你在岛上感冒了,还烧到382度?”
“如果不是瞿工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当作没有病过?”
律风忽然响起瞿飞大声嚷嚷的那通电话,恐怕不是瞿飞努力劝说,师兄说不定会自己驾船来金屿。
他后背烧灼般涌上热汗,赶紧回答道:“我已经好了。小病,没那么夸张!”
可惜,他的解释没能让殷以乔释怀,反而愁容更重。
“小风,我总不能回了中国,还像在英国一样离你那么远。”
殷以乔说得恳切,带着纵容和无奈。
律风再也忍不住心中涌上来的悲切,好像生病积累的一切病痛,扩散至五脏六腑,病入膏肓。
他不想丢脸地落泪,于是伸手抱住了殷以乔。
师兄身上有海风残存的冰凉,可身体那么温暖,氤氲着他的眼帘。
“师兄,因为我不能跟你说。”
他声音闷闷的藏在殷以乔肩膀,脸颊紧贴着殷以乔脖颈热度。
“如果我告诉你了,我一定会在你的担心关怀里变得软弱。”
只想不顾一切回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