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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终究只是你们一家之言。”丁乙看了一眼吃糖正吃的开心，完全没有理会这边交谈的小姑娘，“万一你们只是这么说好骗我去帮你们开启那艘古代人类战舰呢？”

“预言者不是绝对的，我们的预言能力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强大，再怎么强大的预言者，都只能看到与自己有关的未来信息片断，对于别人的未来，除非别人身上将会发生的事会牵扯到自己，才能借此看到一点端倪。”没有直接回答丁乙的疑问，殊玛却要讲解起关于先知这类预言者能力的情报来，“就像安熙，她能知道你的事，就是因为你与她之间，那已经微弱到以现代技术都无法鉴定出来的血脉关系。我们也是如此，只能看到与自己有关的未来影像碎片，这也是为何预言者会成为教国的领导阶级。预言者只会担任政府高级官员，海军将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只因为与我们相关的信息，也与整个启示教国相关，我们与教国一体。”

“所以先知才无法在科研上提供帮助？”有些明白预言者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丁乙还是将他一直很好奇的问题抛了出来，“如果让一名预言者去学习高等知识，担当科研人员，难道不能让科学研究上少走一些弯路吗？”

“这是个好想法，我们也不是没有这么做过，只可惜，从来没有一个成为科研者的预言者能看到与科研相关的预言，或者说没有预言者能成为顶尖科学家，两者之间似乎有某种相互排斥的冲突力量在里面，我们到现在也没能搞清楚其中的奥秘，唯一了解到的，就是永远别指望预言者能在科学研究上提供什么帮助。”殊玛回答道，“当然，如果像是某些危险实验出现意外，参与者与预言者有关系的话，倒有机率预知到意外的出现而提前进行避免。”

“这样的话，启示教国如果回归联邦，你们这些预言者的地位就会下降，这岂不是会影响到你们的预言效果？”

“这就是外面谈判中最重要的谈判内容。”殊玛说道，“教会需要保留，联邦政府也必须扶持教会的发展，只要启示教会能成为联邦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宗教组织，那么我们的预言能力反而会更强大，因为太阳系联邦相比启示教国，更大更强，人口也更多。”

“但联邦也会担心你们借此机会，从内部颠覆联邦。”钟诚插嘴道，“毕竟我们双方一直处于敌对状态，双方相互渗透、交战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你们现在突然说要投诚，要回归，还想成为联邦境内最大的宗教组织，没人会相信你们的诚意。”

“回归联邦一事，启示教国内部自然反对声音也不小。”说到这个问题，殊玛也没有隐瞒什么的样子，相当直爽的回答着钟诚的怀疑，“虽然人口、经济、军事、技术，各方面启示教国都处于各国中的最末尾，但有着预言者，哪怕只是让预言者担任海军指挥，也能让教国处于不败之地。”

“但在最近，你们这些先知发现，如果不依靠联邦，只凭你们教国自己，是抵挡不住至高神国入侵的，不得已之下，你们才只能选择回归联邦？”听到这里，丁乙突然说道，“但你们又不是那么甘心便宜了联邦，所以才要借谈判，让自己在联邦继续获得特权，甚至可以通过内部侵蚀的方式，将整个太阳系联邦也变成你们的启示教国？”

“你的想法很有趣，确实也有人曾如你猜测那般想过，通过内部转化的方式，夺取整个太阳系联邦。”出人意料的，殊玛很坦然的承认了丁乙的猜想，这让丁乙和钟诚面面相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太空航行枯燥无味，大部分时间里，除了训练与学习外，我都没什么事可做，所以我有很多时间来胡思乱想。”丁乙回答道，“不过就这样的判断，我想谁都能猜到吧？”

“这也是那些人的想法没有得到什么支持的原因，谁都猜得到的计划，究竟能起什么作用，没人会看好，而且这种计划执行起来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成功，中途出了任何问题都会导致夭折。”

“但这是阳谋，只要联邦希望以这种不流血的方式收回教国，就必定吃下这个陷阱。”

“没错，联邦当然会吃下启示教国，但联邦也不是傻子，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破坏整个计划。而且关键的是，如果人类不全心全力的合作，不管是任何计划，都将是镜花水月。”

“你们看到了什么？”丁乙惊讶道，殊玛这话明显是在表示就算有启示教国加入联邦，人类的未来都很缥缈，他们是预言者，殊玛会这样说，只能证明人类之后与至高神国的战争进程会很糟糕，甚至糟糕到那些野心家都顾不上进行自己的阴谋，这个预言结果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谓的预言，就是一名预言者在某种类似睡眠状态下，所看到的未来可能会发生之事的一些碎片，碎片只有一些重要事件的片段，目前最长记录也不会超过十分钟的影像，预言者在看到这些影像后，也并非马上就能明白未来发生了什么事，依旧需要进行大数据分析，才能稍微搞清楚那些短暂的影像内容是什么，如果对内容不满意，想得出更好的结果，就需要进行多次预言，因为关于未来的信息并不绝对相同，其结局并非不能改变，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在众多的未来片段中，找到最适合的那一条来进行。”见丁乙没有继续追究启示教国关于回归联邦后会不会“腐蚀”联邦这个问题后，殊玛便继续向他解释起预言者能力的信息，这对之后她解释关于未来的信息时很重要。

“我大致明白你们的能力是什么了。”丁乙微微点头道，“简单来说，就是未来有多种发展的可能，你们也只是尽量在那众多可能中找出最适合当下发展的那条路来走，就算是这样，预言者能看到的东西也很有限，并不是保证自己看到的就是真正正确的信息。”

“差不多就是这样，而且预言者因为能力强弱的不同，能看到的未来时间也不相同，有些人只能看到未来几分钟内可能发生的事，而有些人则能看到更遥远的时间，像是预言人类与异族战争一事，那是几年后才会发生的情况，但安熙就能看到那个时间段发生的事。”

“安熙？”丁乙惊讶的看向坐在沙发上开心吃着糖果的小姑娘，他虽然已经知道安熙是个预言者了，但却没有料到小姑娘的预言能力居然那么强大，“所以她被你们称为小先知吗？”

“安熙在这方面上的能力非常强大，这一点就连现任大先知，我姐姐玛雅也承认，安熙的未来不可能限量，她现在才四岁就能预言到几年之后可能发生的事，要是再大一些，她能看到的信息会更多、更详细，能提供的帮助也就更大。”

【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不愧是我家族的后裔？】丁乙看着小姑娘，越发希望这一切不是个骗局了，他是真喜欢那个小丫头，也许小丫头真的符合他当初对子女形象的要求吧。

“这次会谈，表面上是安熙要来见见自己的先祖——当然我们也想知道来自几千年前的古代人类要怎么打开那艘古代战舰的大门——可事实上，我们是希望借会谈的机会，让她到联邦去避难的。”

“避难？”丁乙赶紧给钟诚递了个眼神，对方立刻走到休息室门边，用通讯器联络起外面的人，丁乙则将视线转回到安熙身上，“启示教国内部已经不稳了？”

“差不多吧。”殊玛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的表情，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料到丁乙反应有这么快，“就像我刚才所说，预言者看到的未来，并非不能改变，我们只是比旁人看到更多先机而已。教国内部有不少高层，其实是反对回归联邦的，哪怕他们已经知道如果不回归联邦，教国的下场会怎样他们也不愿意回归，除了因为那些久居高位者不肯放弃原本的地位与权力外，他们认为自己能改变那个绝望未来。他们有这样的想法，自然就想以他们的方式来保护他们自己的利益。一方面为了保证自己能改变未来，能比别人走得更快，预言天赋极高的安熙，就必须掌握在他们手上。另一方面，安熙在此之前，已经被我姐姐玛雅指定为下一任大先知，一些原本认为自己能继任的先知因此大为不满，便企图除去或控制安熙。所以我们才要让安熙离开教国内部的政治旋涡，去往更加安全的地方。”

“以大先知的能力，都无法保证继任者的绝对安全，难道说你们内部局势已经那么紧张和糟糕了？”丁乙追问道，“就这样你们还敢来和联邦进行回归谈判？你们就不怕此时此刻教国已经爆发内战了？”

“如果教国内部真的发生叛乱，有回归派先知的协助，联邦军便能轻松击败那些叛军。”对于丁乙的疑问，殊玛却一脸淡然的回答着，仿佛谈及教国可能出现的内战和喝个下午茶一样普通，“我们回归派希望和谈，更希望和谈能够成功能够，因为我们看得比反对派更远，知道人类要再继续内斗下去是不会有将来的。内战虽然会很惨烈，但那也只是人类走向少数胜利结局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在你们的预言中，人类最终胜利，或者说幸存下来的可能性是很低的吗？”

“至高神国毕竟是比人类科技更加先进的异族势力，人类能有百分之一的胜机已经是不可思议之事，如果不抓住那少数的机会，人类连那百分之一的胜机都不会有。”

“既然你们内部情况都如此恶劣了，那邀请我去启示教国还有什么意义？”对启示教国内部情况有一点了解了后，丁乙重新谈到与自己有关的问题，“你们是希望我跟着联邦大舰队一起去教国吗？”

“关于这件事……”殊玛从手腕上解下一支手镯，放到她面前的小桌上，一个全息影像随后由手镯投射在房间半空中，那是一艘宛如西式棺木模样的飞船影像——如果不是看到了粗大一端上的巨大引擎系统，丁乙都要以为那就是一口西式棺材了呢——她指着那影像对丁乙说道，“虽然启示教国在开拓新疆域上并不怎么上心，毕竟我们现有的殖民地也足够整个教国所有人使用了，而太阳系联邦当初就是因为盲目扩张，使得内环与外环发展极不均衡，才导致分离主义的出现，因此教国在开发新殖民地上一直都很谨慎和缓慢。但就算是这样，五百年来，启示教国的领土也比刚从联邦分离出去增加了近三分之一，就算是现在这个时间，教国对其他星系的调查活动也没有停止过。当然调查并不代表我们就要马上去那些被调查过的星系进行殖民。就在两个标准地球年之前，教国在一个离教国领地一百多光年的蛮荒星系中，发现了一处战场遗迹，里面大概有近千艘星舰的残骸聚集，只有一艘飞船保存完好，还能继续运转。”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古代飞船，”丁乙指了指影像，问道，“现在还能正常运转，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在发现它时，你们肯定是想登上那艘飞船进行调查，希望了解飞船来的来历，获得上面的科技，但一直没能成功，说不定船上完备的武器系统一直在阻止你们靠近。但古代人类科技与现代人类科技差距并不算太大，现代武器有所准备下，照样能轻松摧毁古代人类的战舰，哪怕启示教国的技术在四个人类国家中垫底也是一样。除非你们想完整的保留那艘飞船，否则是不可能让它存活到现在的。”

“我们确实希望完整的得到那艘古代飞船，但让它存活到现在的，并不只是因为我们想获得上面的古代科技，如果只是为了上面存在的技术，我们也能将它击毁后从残骸上逆向研究的能力。但是……”殊玛在桌上手镯上点了一下，飞船的影像急速缩小，变得只有原先一半左右，显示出更多更小的飞船，盘绕在那艘飞船四周，“这艘飞船并不会顺着我们的意愿而活动。”

“等会儿，你不是说战场遗迹中只有一艘飞船还能活动吗？”看到那些围绕在“西式棺材”四周，数量还不少的小飞船，丁乙惊讶道，“还是说其他那些飞船是你们的？但我看外形风格并不像你们的飞船啊。”

“那些小一些飞船，是古代飞船在与我们接触后，释放出来的一些，又自己制造了一些所组成的，也就是说，古代飞船不只是能正常运转，它还是活的。”

“活的？这是什么意思？”丁乙越发惊讶了，毕竟他现在听到的东西已经超出他此行之前所有预计，“意思是船上还有国际舰队的人存活？”

“如果船上真的有人在，那反而不需要你去一趟了。”殊玛摇摇头，苦笑起来，“那是一艘无人飞船，一艘由高度先进人工智能所控制的全自动母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