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仟秀眉紧蹙,手上一用力,姚黄就被拔了几片花瓣:“大奶奶已经有了哥儿了,做什么要害庶子庶女?且银箫是她身边最得用的,她没道理对银箫使黑手。”
“所以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这还不止!说到哥儿病了,大奶奶日间要侍候老太太一刻不得闲的,哥儿又病着,只能夜间照看着些,因将哥儿挪到她院子里去了。谁知老太太竟然、”云简家的跌脚了声,难以启齿地道,“谁想老太太竟当着太太们奶奶们和姑娘们的面,说哥儿大了,不能在亲娘房里,有悖礼法人伦!”
李小仟惊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意思?!
哥儿才八岁呀!八岁!
“她是被疯狗咬了吗?”
当着刑莲湖的面,也只有李小仟敢这么坦言,云简家的却是万万不敢说老夫人确实是疯子的思路已经完全不可理喻了!
云简家的心怀忐忑,飞快地觑了刑莲湖一眼,好在刑莲湖倒没有怪责或者制止李小仟的意思,遂忙接着道:“大奶奶被押到祠堂,被死死按在条凳上,那板子眼看要下来,二奶奶几个闻讯赶过去,跪了一院子的主子奴婢,可怎么求都不管用,二太太也跪下了,后来银筝急了,说大奶奶是有诰命的,这是天家给的体面和权利,便是要打要罚,也得先得了皇上与皇后的允才行。”
“正是呢!”
“可老太太满不在意,说这是家法,宫里头管不到,且便是日后纵有什么不是,老太太自会去领罪。定要先打了人再说。”
这是吃准了齐国公府断然不会将家丑外扬的!
“那后来呢?”
“后来,巧不巧地葡萄逃了出来,没想到跑去了祠堂,将打人的给咬了。”
李小仟一时哭笑不得。
佳儿遂在旁边插嘴帮腔:“不怪葡萄,那打人的婆子手里有棍子,葡萄还以为人要打它,它不咬那几个咬谁?再有灵性可也毕竟是畜生,哪会晓得那么多!”
云简家的见李小仟脸色稍霁,胆子才又壮了,遂道:“奶奶,那会儿我是这么想的,这老太太突然对世子夫人发难,这下的虽是世子爷的面子,可背地里却未尝不是落的长房的面子。连大奶奶这样的身份地位都随时随地被作践,那咱们续思院呢?还有七爷那边呢?到时岂非挨个儿顺着次序都来一遍?只要老太太想到了,她高兴什么时候发作就发作了!您瞧大奶奶多柔和又刚强的一个人,在祠堂院子里哭得,那才真叫可怜!”
李小仟点了点头,阮氏出身清贵,父亲在翰林院任职,要说娘家的权势也是有限,所以在府里头已是事事谨慎处处小心了。
云简家的按下不忍,又道:“可笑老太太还教人拿住葡萄,可底下的哪个敢上前?后来无法只得将护卫们喊过去,我们兰渚就嚷出来,葡萄是皇后娘娘赐给五奶奶的,这么一宣扬,连老太太也不敢用强了。又不死心教人特来咱们院子里寻人将葡萄牵走,王华家的就说葡萄见谁就咬,奉劝她们躲得远一些,就是我们续思院里除了佳儿姑娘,谁也别想唤得动葡萄!”
李小仟失笑,妙目一转,佳儿怕是早躲开了吧!
云简家的的笑意也只是如阴云天偶然从云缝里露出的一点淡淡的阳光,立刻又收了起来:“哪想得到,老太爷突然又站了出来声援,说大奶奶又妒又懒,还不守礼数,更忤逆不孝,不配当世子夫人,更不配掌这个家!老太太便使人查抄大奶奶的院子。”
李小仟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什么?”
云简家的感觉快说不下去了。
李小仟气得直发冷笑!
老夫人拿她们这些孙媳当什么?当弑父杀母的仇人吧!不要说少奶奶的体面了,只一点为人的体面都不留!
这样想着,手就重了些,那杨妃红被胡乱一扯,连带着姚黄被一气揪掉了半边花冠。
刑莲湖垂着脸瞧着飘零到脚下的花,眸子沉沉地道:“想是去翻找掌家的对牌印信和钥匙账册吧!”
云简家的道:“可不就是五爷说的?老太太逼着大奶奶屋子里的人交出来,说下面有人告大奶奶拿官中的银子在外头放债,因而公然要查大奶奶的账!大管家站出来帮着说了几句话,立刻就被老太爷喝退了去。”
这种种疾风骤雨,排山倒海,都是冲着中馈去的!
“被他们拿去了不曾?”李小仟急于问个究竟。
云简家的不安地跪了下去:“奴婢先向奶奶请罪,奴婢擅做主张,强出了头。”
李小仟忙搀扶道:“嫂子这是做什么?什么罪不罪的,暂且不论那些,你只管回话就是。”
佳儿又在一旁怂恿:“嫂子不说的话,我来说,怕他们什么?这些日子还不够拉扯得天昏地暗地!”
云简家的只得道:“我去求了二太太,带着奶奶留下的侍卫赶了过去,府里头的护卫曾经吃过奶奶的侍卫的亏,不敢轻举妄动,两下里对峙,银筝几个又拿身子挡在门前要死要活地,哭着要报官。到底算是挡住了。
“真正地好在二太太帮了大忙,站了出来。否则我那一肚子话也没个立场说出来。”
李小仟松了口气,淡然一笑道:“哦?嫂子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