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哥儿长得很秀气,一双水银丸子似的漆黑的眼抬头瞧着刑莲湖。
刑莲湖掩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老夫人见状,立即发难道:“老太爷发话,清河公主不支声、这是不乐意了?”
李小仟还未说话,兰陵已抢着笑道:“老太爷、老太太,清河近来身子尚未养周全,便是安和,皇后娘娘都执意留在宫中亲自抚养,所为只不肯搅扰了清河。昨日儿媳带她回府时,镇北侯府夫人客气得很,反倒教我怪不好意思的。>br>
“今儿老太爷发话,我们大房自当遵从的,好在大房子息也多,莲峰媳妇素来细心,畅哥儿不如就交给她带着吧。”
老夫人从鼻子里冷笑了声,转又轻描淡写地道:“咦,你不懂么?安姐儿才多大,只那么一点儿,还抱在怀里知道些什么!除了吃喝拉撒睡,只晓得哭,自然打扰了人清净。可畅哥儿大了,又懂事得很,不仅不会打扰了人,还会在旁边陪伴侍奉汤药。所以,你们只管安心带回续思院去,听我的错不了。”
说着,斜着眼睃刑莲湖二人,那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溜过李小仟的小腹,李小仟顿感小腹一凉。
接着,老夫人笑了笑,却又客套起来:“且莲湖既能文又能武,样样都来得。正所谓能者多劳,对不对?闲来还要你指点指点,不过畅哥儿还小,应该也不费你多少事。”
李小仟朝刑莲湖看了眼,只见他淡淡地,倒瞧不出松动或者得意来,因道:“续思院已没有闲置的房间了,不过碧棠院倒还有几间空屋子,且萧家姐妹俩整日抄佛经有什么趣儿?不如帮老太太带带孩子,畅哥儿住过去做伴,正可排遣寂寞。”
“我听说你那些大丫鬟都是一人一屋子,你让她们收收拢拢,不就腾出地方来了么?这样简单的事,还用我教你?”提到萧氏姐俩,老夫人简直恨毒了李小仟,那种无法言明到除之而后快的恨意,积累得暗涌沉沉全压在眼底,遂又没好气地踩了李小仟一脚。
“回老太太的话,那原是她们应得的体面。再说了碧棠院有什么不好么?便是以前,赵王妃也曾夸过碧棠院的风水甚好,想来畅哥儿住在那里的也是合适的。”李小仟轻悠笑着,眸中微含讥讽。
老夫人一时无以反驳,便开始扣帽子:“说来说是,你这是嫌弃咱们家的亲戚骨肉,嫡亲姑姑的嫡孙还往外推,连个孩子都容不下。竟不如一个大丫鬟了!”
兰陵因笑道:“老太太言过了,畅哥儿住在碧棠院也没什么不好,那里连老太太都住过,端的是好地方,畅哥儿怎么就不能住了?”
老夫人闻言,目光骄傲地闪了闪,只嘴上却冷哼一声:“那是不得已,那会儿是讨人嫌得没地儿去了,我那才住过去的。”
果然老太爷不耐烦了:“好了!做人可不能忘恩!”
李小仟想了想,赵王夫妇对刑莲湖和她有什么恩德可言的?刑莲湖升官她晋爵,哪一项有赵王夫妇什么事了?!
那夫妻俩一向只管捧着老太爷与老夫人,所谓的恩德都是对上的!对刑莲湖和她可是没少踩!如今那两个作死被圈禁了,眼下说到报恩,两只老甲鱼却逼着他们小的来还?!
做梦!
只她尚未驳回,齐国公便笑着打圆场道:“老太爷、老太太,先前王爷与王妃对二老没少尽孝心,老太爷病了,王爷不惜连夜找了神医送来,对我齐国公府也是大恩一件。如今老太爷老太太力有不逮,这父债子还也在情理之中,只我与长公主年纪也上去了,可膝下七个儿子,也不独莲舟与莲湖两个,只是帮忙抚养畅哥儿罢了,莲峰几个也还好,未必定要莲湖方可嘛!”
因转身就要唤人,老夫人当下急了:“不必了!就让他们带回去,在碧棠院住着——只一样,但凡管教什么的,须得莲湖亲自教导。”
完了,又不满地训斥李小仟:“如今你女儿也不在身边,畅哥儿也交由萧氏抚养,莲湖如今膝下荒凉,你闲来只管记得该早早地为莲湖开枝散叶方是。”
说着,阴寒的目光又掠到李小仟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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