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星台目光如未央夜色微凉,再一眼之后,转身离去不复停留。
消息不过两日便传到了李小仟的耳朵里,彼时李小仟正抱着小侄子羡哥儿在镇北侯府临池的水榭小坐,让芳芽折了一枝桂花,教羡哥儿抛掷桂花的花蕊,引着各色华彩的鱼儿浮上水面来唼喋。
她昏睡了几日醒来,竟缠绵病榻,不能好起来,李大仟便将她接回镇北侯府静养,只等刑莲湖从剑南道回来再回国公府去。
“祸水!”李小仟以过来之人置身事外地嘟哝着骂了一句。
冬暖拿新做的香袋给她系在腰间,李小仟忽又问:“依你看这事儿十有可成?”
不愧是跟了李小仟一辈子,冬暖对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居然顷刻之间秒懂,立刻无缝接上:“不好说。水寒昨儿还在碎碎念,若论门第,是没的比,且颜家胜在还是太子妃的娘家,将来一个外戚跑不了。可若论品级,如今大人已与辅国公不相上下。以大人那清冷的性子,未必就上赶着去攀附。”
这么说李小仟好歹就放心多了。
冬暖又道:“太太一查就查出来了,只太太说得再委婉,辅国公哪里肯认?一甩袖子跺跺脚就走了,连送都不用送。太太无法,昨儿个柳司业家里得了报丧的信儿找上门来,太太这才向人家告罪,只说是丫鬟做了香糕,原是准备药老鼠的,谁想放在桌上,柳姨娘不知情误食了两块。”
李小仟冷笑:“百里星台一升官,她倒会拿大了。”
“殿下说的何尝不是呢。”冬暖莞尔,李小仟如今得封公主,她这前大丫鬟脸上也增了荣光,“还是大人亲自下跪致歉,认错儿说没有照顾好柳姨娘,日后要给柳司业养老送终呢。”
李小仟心下想着事儿,不觉将桂花塞进嘴里嚼烂了:“不对。”
羡哥儿扭过小脑瓜,觉得有必要纠正她的错误,吭哧吭哧爬起来抠她的嘴,奶娘在旁边瞧了,忙笑着上前拦着,从李小仟手中接过羡哥儿,带到一旁继续看鱼。
冬暖因疑惑道:“怎么不对?”
“你回去,好生转叫王嬷嬷与甄队长,这些日子凡事务必多加小心留意,呦哥儿万不可出差错。若有什么异样之处,事无巨细,千万要来告诉我。”
柳德音是什么人?只有她算计人,哪有人算计她的?
死得那么快,又是在那府里,颜儿便是有通天的本事都做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百里星台有心放水!
以颜儿的身份足以匹配百里星台,这是强强结合!
柳德音是百里星台心口的朱砂痣,是床前的白月光,连柳德音他都舍弃了,若是颜儿觉得呦哥儿也碍眼呢……
冬暖见李小仟说得郑重,当下忙忙地点头:“是,知道了。”
李小仟觉得有必要和刑莲湖商量点事儿,然而刑莲湖却迟迟未归,九月里刑小七终于把蒋烟陵给娶进了门,十月里刑依月嫁入赫王府,十一月春生欢欢喜喜出嫁。
喜事一桩接着一桩,然而十二月随着漫天的大雪来临,刑莲湖除了每月一封家书之外,依旧是归期未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