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百里星台受了伤,李小仟觉得百里星台性命堪忧,于是命人去接呦哥儿,不想呦哥儿却拒绝了她,说要留在百里府中侍候爹爹汤药。
李小仟心下便不受用,今儿晚上的月亮肯定不够圆。
“那一刀幸而不在要害,不会有事的。”春生在旁边安慰道。
李小仟不认可地道:“我是在担心那个人吗?”
春生笑道:“担心怎么了,不也是人之常情?”
李小仟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春生方道:“若是那位爷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哥儿将来终是要吃亏。”
佳儿想了想,也在旁郑重点了点头:“春生姐姐说的是,便是看在哥儿的面子上,也希望那位爷快点好起来。”
正说着,却不想宫里来人,说是太后娘娘病重,宣诸王妃公主郡主及县主等有爵者即刻进宫侍疾。
李小仟闻讯,不免愣了下,慈宁宫身体向来硬朗,一没痛二没灾地,这样大张旗鼓倒是少见。
只既然是“即刻”,李小仟无法,只得换衣裳妆扮,谁知正忙着,却不想又听外头小丫鬟报说:“大姑奶奶来了。”
李小仟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云简家的忙悄悄儿地提醒道:“是从越州接回来的大姑娘。”
才说完,刑依彤就进来了,见状不由得怔忡了下,又忙跪下行礼,云简家的从旁扶了一把:“都是一家人,大姑奶奶快别这样,我们奶奶在家不兴这一套。”
刑依彤又朝上觑了眼,看到一身郡主常服的李小仟,还是想跪。无奈云简家的手上分明搀着,她便勉强站住了,一时竟忘记说话。
李小仟见刑依彤穿着素色的衣裳,因笑道:“一家子一日哪个不得见个回,若是你也跪她也跪,还能亲亲热热地说笑么快看座,大姐姐坐近些。”
刑依彤见李小仟不端架子,下面的丫鬟又果真将玫瑰椅摆在李小仟下手,当下局促地告了坐,只侧着身子坐了一小半。犹豫着要不要改天再央告,可又心下一横,因而吞吞吐吐地道:“今儿过来得实在唐突,可眼下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敢冒昧求到郡主跟前。”
李小仟见她面色窘迫,怕是不好意思,遂笑笑道:“什么事儿?”
刑依彤不意李小仟竟如此爽利,当下心头一宽,将田瑞华的难处说了一遍,又战战兢兢地道:“我晓得,闫大儒高山仰止,不是人人都能得见,亦不是随便什么孩子都愿意给句话的,瑞儿又无先生的引荐,当真是难比登天。
“听说郡主的外祖景太傅虽已致仕,可依旧被推崇为士林领袖,且翰林院掌院学士景大人是郡主嫡亲的舅舅。若是郡主不吝相帮,闫大儒定肯给瑞儿一个面见的机会。”
说着说着,冷不防起身就给李小仟跪下了,云简家眼瞧着来不及,只得上前搀扶劝说:“大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刑依彤眼中含泪道:“恳请郡主施恩,瑞儿一心向学,只苦于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若能得闫大儒指点一二,走出迷津,想来定是终生受益。”
眼瞧着李小仟低头思忖状,刑依彤不由得大急,竟挣脱了云简家的,甚至朝李小仟跟前膝行两小步,央求道:“我去求过老太太,当时王妃娘娘也在,都说不能。我如今也晓得瑞儿被闫大儒收下是绝无可能的,也不敢异想天开,只盼着瑞儿能见到闫大儒,若能得几句指点已是心满意足了。”
说着,竟从怀里取出一块美玉来,塞到李小仟手中:“求郡主设法引荐一回,我和瑞儿悫儿必不敢忘恩。”
李小仟将东西推了回去,嗔恼道:“大姐姐这是做什么?你若真心求我帮忙,就不该这样见外。”
云简家的也在旁道:“大姑奶奶过了。日后五爷回来,让我们奶奶如何面对五爷?”
刑依彤略有几分讪讪地,更多的还是不安,被推回来的美玉尚在手中,只觉心下空落落地没底:“一时情急,失礼吓到郡主了。”
李小仟叹了声气,因道:“一家子骨肉,怎可如此生分?闫大儒纵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终不能一丝儿不顾及人情,想来见上一面不会太难。只若说收徒我却不敢保证,毕竟有些夫子脾气很有些古怪,他们若瞧得上,不好的也是好的,可若瞧不惯的话,好的都成不好的了。”
她这话,说得也给自己留了不少余地,可前可后,如今刑莲湖不在家,李小仟与刑依彤又不熟,这忙要帮到什么程度,她得听听刑莲湖的意见。
而刑依彤得了李小仟的一层允诺,已不由得喜极而泣,连连称谢。
因见李小仟奉旨进宫,因而又奉承了两句好话,这才笑中带泪地离去了。
春生因纳罕道:“这大姑奶奶怎的没一点儿国公府小姐的样子?”
“你瞧老太太对大房,可有半点人的气味?”李小仟冷哼了一声。
春生不解地数着手指道:“世子、还有我们五爷,七爷、四姑娘他们就不用说了,可二爷几个也都不似大姑奶奶那般小家子气。”
“说的也是,”李小仟想了想,因道:“那便是在婆家被欺负狠了。”
云简家的因道:“奶奶说的是,准是如此跑不了儿。虽说孤儿寡母地,可到底越州还有族人,但凡那边田家还有点支撑,五爷会将大姑奶奶接回国公府来?”
李小仟点了点头,吩咐春生改日往镇北侯府去一趟,只见蓝嬷嬷抱了安姐儿来,遂起身往崇咸堂去了。
进宫之后,先去景仁宫谒见景后,方知太后此病竟然因永宁郡主的婚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