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溯依言后退,原本撑在一侧的右手却顺势抓住他的左腕,紧紧地箍着,没有半点迟疑。
池洌因为他这一动作而分了神,差点没能打开密道。他立即调整好状态,用最快的速度拉开暗门,带着君溯进入。
土灰色的墙面在他们背后悄无声息地关闭,将所有热度悄然掩盖。
靴履落在冰冷干燥的台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池洌从怀中取出一枚荧光石,借着盈盈暗光,无声地在前方引路。
另一只被桎梏的手腕仍被不轻不重地扣着,池洌稍有些不自在,却不愿挣开,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步一步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亘久的沉默才被一声叹息打破。
“倚清,回去吧。离开封单。”
宛若安谧的梦境被一声钟鸣打破,从意识深处破开一道道白色的裂纹,将他丢回清醒的现实。
池洌抽回自己的手,继续向前。
“我有我想做的事,等做完了,自然就会离开。”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梆硬,一如脚下的步履。
短暂的对话带来更深闷的沉默。
比刚踏入密道的那份沉默持续得更久。
一直到台阶的尽头,即将走完这漫长得令人窒息的一程,身后凝滞的脚步骤然加快,几个大步从身侧迈过,拦在他的前方。
“封单没有解药。这些年,我亦派人在封单调查,所得的结果大差不离——”
“不用与我说这些。”自从得知真相那一刻起,就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被池洌强制用冷静与思谋镇压的隐惧终于在这一刻爆发。铺天盖地的惶然被无措与紧迫驱赶,裹上掩饰己身的怒火。
“文钰,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自作主张、若无其事地为我安排合适的方位,丝毫不顾我的意愿?你对我表现出毫不避忌的疏远与厌恶,现在又跳出来管制我的意愿与行动,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任你摆弄的牵丝木偶?”
昏暗幽昧的地下通道,难以辨认全影,只能看见模糊轮廓的视野中。
池洌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黑影微乎其微地震了震,近乎失态地往后退了一步。
伤人之语,如剑戟之痛[1]。
在恶语出口的那个瞬间,池洌已心生懊悔,可他没有解释,更没有推翻刚才的话,只狠下心,绕开前方的身影,去开入口的暗门。
“对不起,倚清……我并不是……”
身后的声息渐趋微弱,池洌骤然想到君溯身上的毒与他刚才趔趄那一步,心中一慌,连忙转身。
黑暗之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正背靠着石墙,隐隐弯着腰,似在轻轻颤抖。
“君溯!”
瞳孔蓦然收紧,池洌立即冲过去,扶着他的肩,在黑暗中努力辨认光影,试图探查他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