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位长着喉结、蒙着面纱的红衣美人,堂下的摇光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万分惊恐地看向君溯。
君溯坐在背光处,敛目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止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摇光,堂下的其他大齐兵将亦瞠目结舌,心中冒着同一个念头。
——大勒这没脑子的国王,是不是想选个更凄惨的死相?
因为大勒的将士仍在饮酒,移喇波没有及时察觉到堂下那突如其来的诡异寂静。
“朕听闻摄政王与瑄王渊源颇深,嫌隙已久……正巧,这几日北城向朕献了一人,眉眼间与瑄王颇为相似。想那瑄王才高矜傲,不可一世,却是顶好的样貌,这琴伶虽然和瑄王只有三分相似,长相远不及瑄王俊俏,但要是戴上面纱,点上几只昏暗的蜡烛,倒也可以以假乱真……”
不知为何,移喇波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头皮也有些发麻。
但他只把一切异常当成最近天气转冷,自己饮了酒有些不适,所以产生了错觉,继续大放厥词。
“能让昔日厌恶的仇敌——还是个顶尖的美人——匍匐在自己身下,精心伺候,岂非人间一大美事?”
话刚说完,移喇波就感到自己的脖颈淌出奇怪的冷汗,窄窄的一条,竟有喷泉之势。
移喇波傻愣愣地坐在原位,疑惑地看向君溯。
君溯手中捏着一把短匕,短匕上盛着一丝殷红的血,随着他不住战栗的手,洒下几滴血珠。
再往上,一双沁着血丝的乌瞳,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与震怒,在烛光下沸反盈天。
“嗬……你……”
尖叫声后知后觉地灌满整个宴堂。
大勒的两个大将神色大变,与站在身后的几个侍卫一样面唇皆白。
他们离大勒国君都只有两三步的距离,竟然没有一个能看清大齐摄政王的刺杀之举,更别提阻止。
大勒守卫们在短暂的怔神后,纷纷拔刀冲向主桌。
两个大将亦拔出大刀,协力攻向君溯。
国君已死,还如此轻易地死在他们两个眼前。若他们不能留下大齐摄政王的性命,将功补过,他们全家都得被王太后治罪。
摇光与另一位副将肩并肩,持刀砍翻偷袭者,握着“信烟”的手几番犹豫,终究还是把烟发了出去。
下一刻,一支红色的火箭冲上天空,在最高处炸裂,碎成无数红尘。
“计划有变。以目前的情景,想来是等不到戌时了。这该死的大勒王,搞什么幺蛾子不好,偏偏要拿将军的逆鳞……”
他们那战无不胜、摄政卫国的将军早已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全靠心中压抑着的一口气撑着。若这场争战成功终结,那口气终将缓缓散去,与他的余生一同没入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