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木的声音让他回神,他眺望这熟悉又陌生的皇宫,深深吸了口气:“文英殿。”
……
文英殿内,君溯送走众太医,抬眸看向坐在外间喝茶的朱玉行:
“朱大人可满意了?”
朱玉行放下茶盏,眉宇间尽是风流笑意:“摄政王乃国之栋梁,守卫大齐的战神,本官担忧摄政王的身体,故小题大做了些,还请摄政王莫要见怪。”
“朱大人为国为民,本王又岂会怪罪。”君溯俨然起身,收拢开敞的外袍,眉目冷淡,“本王还要为瑄王祭酒,朱大人自便。”
走出偏室,君溯微不可查地抿唇,额角沁出薄汗。
为了不被有心之人探查到异常,他在诊脉前又服用了两颗特质的药物,能强行提升精气,让脉搏做出强健的假象。
这药极为猛烈,如同一道强横的气流,在四肢百骸内横冲直撞;而他体内的毒又深入骨髓,冷彻入骨,两道相反的劲力在体内角逐,将早已不支的身体来回撕扯,几乎令他无法站立。
敛眸驻足片刻,强烈的晕眩终于从眼前消失。强大意志力再一次占了上风,如往常的任何一回。
可当他再次睁眼,余光似乎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仿佛呼吸都随之凝滞。
全身的每一处都僵硬得无法动弹,早已冷却的血液一寸寸沸腾,一股脑地涌入脑中。
君溯强迫自己集中所有注意力,将目光调转到那一个方向。
什么都没有。
爬满凌霄花的院脚,只有被经常修理的花藤安静缠绕,并没有任何人。
意识到这一点,涌向四肢百骸的血流即刻被重新涌上的晦暗抽空,君溯收回目光,一步一步地走向的人烟浩穰的灵堂。
一墙之隔的另一侧,池洌背贴着冰冷的墙面,无声屏息。
哪怕身体不适,君溯仍然敏锐得可怕。若非他躲得快,刚刚那一眼就会被发现。
根据刚才短暂的观察,君溯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不管怎样,他都必须找个机会,亲自确认脉象。
池洌检查完面具的细绳,站在景窗边等了一会儿,轻敏地往文英殿的方向走去。
析木如同黑影一般躲在暗处,无声地跟着池洌,护卫他的安全。
每当有暗卫发现池洌的行踪,欲以阻拦的时候,他都会悄悄地拦住,让暗卫离开,自己继续跟随。
终于,池洌根据记忆,在一处假山后找到通往文英殿暗室的通道,打开开关后,猫着腰进入。
……
摇光此刻格外沮丧。
他战战兢兢地跟着摄政王,一眼都不敢错开,就是怕摄政王在丧仪上突发病征,不得不服用那透支身体的猛药以压制脉象。
怕什么来什么,摄政王在内殿为瑄王整理仪容的时候没有出事,等走到人多的外殿,准备设祭场的时候,摄政王忽然一个趔趄,险些装翻香案。
众目睽睽之下,摇光无法遮掩,哪怕摄政王几息内就强撑着起身,也还是被朱玉行等有心的官员抢过节奏,强行请来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