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萧和风似乎真的没有认出他们三个,将锋利的视线从他们脸上移开,落在那口简陋的薄棺材上。
“里面是何人?”
早在刚才,萧和风就已从城卫兵的口中得知他们的来历,此刻明知故问,显然不是记性不好忘了前事,而是在悄无声息地对他们进行审讯与试探。
一旦他们有哪一句答的不对,或与原先的说辞有出入,只怕会即刻被萧和风抓到把柄,就地处决。
带着对萧和风的戒备与警惕,池洌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开始从头到尾地讲述他们出城的目的与棺中之人的死因。
为了不堵住城门,萧和风让他们退到城墙边,一边耐心地听着三人的讲述,一边不时地补充几个疑问。
在谈话间的空档,他漫不经心地翻看几人的名籍与病书,又让人去城中核对,谨慎而持重。
池洌对此并非全无意料。他早已做好完整的准备,保证明面上的所有信息都有迹可循,令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无论是“外城西宁街的匠人”,还是“出了人命的痢病”,都真实存在。哪怕池洌随口一提的“被染病的邻居”,也确有其人,并非随口捏造。
身为大齐宗室难得的脑力派,池洌并不像世人说的那样神算先知,所赖不过是“预设所有可能,做好多方面的准备”,“随时给自己准备多条退路”罢了。
他甚至能够自信地说:只要萧和风没能当面认出他,单凭简短的排查,即便是高才捷足的萧和风,也不可能在十里之外探查到其中的猫腻。
事情最终也正如池洌所料,传回来的消息中并没有明显的破绽。
萧和风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将名籍等物还给三人,幽邃的目光重新聚集在简陋的棺材板上。
“开棺。”
这个命令一出,所有城卫兵都露出了深浅不一的紧张之色。
先前已经开过一次棺的领头兵劝解道:“石抹大人,属下已经开过一次棺,里面的确是一具死了十日左右的年轻男尸,绝不可能是那位……大人乃万金之躯,这具恶尸身染痢病,极有可能造成时疫之祸。若大人想要确认尸骨,由属下代办便是,何必劳烦大人亲自查验?”
城卫官也道:“正是如此,还望大人顾全自身,这等小事,由我们效劳便可。”
“诸位勿要多言,萧某心中有数。开棺吧。”
萧和风身份贵重,又居于要职,都说到这份上,众城卫哪敢忤逆,利索地替他打开棺盖。
棺木即掀,里面躺着的死尸大喇喇地横在众人的视线中。
它的面部青白中带着一丝紫红,颊部有花斑,躯体完整,肢体微微膨胀,和痢病的死状多少能对上一些,死亡时间的确是十日左右。
这一切仿佛都在佐证池洌三人的言行毫不掺假,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而大齐的瑄王死了二十余日,骸骨支离破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眼前的病尸扯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