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格拉尔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依旧盯着费尔南不放。
“那么我假设,”他说,“你对爱德蒙·唐泰斯可谓恨之入骨了。”
“恨之入骨?这可太轻描淡写了,先生!如果不是决斗会伤害梅尔赛苔丝善良的心,我一定会听从卡德鲁斯的建议,哪怕他不怀好心。”
“好啦,年轻人。”
卡德鲁斯把酒杯推到费尔南面前:“没什么哀愁是酒精解决不了的!”
费尔南只是绷着一张脸接过了酒杯。
他没多说话,只是从唐格拉尔刚刚的问题中寻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但唐格拉尔却不再多说,摆明是认定卡德鲁斯这位“第三者”同在酒桌边非常碍事。
两名青年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同样举起了酒:“那就喝吧!”
在马赛港口,人人都知道法老号上的管账唐格拉尔精于算计、为人抠门,今日他难得请酒喝,卡德鲁斯自然要大占便宜,一杯接着一杯几乎没有停歇。
待到第四杯的时候,他终于支撑不住,一边嘲笑着费尔南即将痛失心上人的境遇,一边晃晃悠悠着趴在桌上,不出多时就打起了呼噜。
“好了。”
费尔南这才放下酒杯:“我的朋友,你刚刚说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是什么意思?”
唐格拉尔冷冷一笑。
这便是今日他请卡德鲁斯喝酒的目的:找费尔南,但两个人坐在一起就显得像是真的密谋什么坏事,于是他就喊上了卡德鲁斯这名酒鬼分散旁人的注意。
自从搭上代理检察官这条线,唐格拉尔就知道,他距离梦想中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了。
维尔福的计划很简单:他以诺瓦蒂埃伯爵的口吻写了一封匿名密谋信,命令唐格拉尔偷偷送到爱德蒙·唐泰斯的家中。唐格拉尔趁着夜色将匿名信塞到了唐泰斯家的门缝里,之后白鸽号按时起航,前往埃及。
就在不日之前,白鸽号比规定时间晚了白日返航,唐格拉尔特地向船上的水手打听一番,确认白鸽号确实在厄尔巴岛停留了半天。
这就够了。
按照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唐格拉尔再同样写一名匿名举报信给马赛的检察官。而检察官近日不在当地,这封信自然会落在代理检察官维尔福手上。
到时候,他就有理由下令追查此事。
尽管自导自演,可却是人证物证都有,想要达成目的轻而易举。
但是——
唐格拉尔不会亲自去写这封匿名举报信的。
如今想要升职,成为法老号的船长,甚至是更进一步,找到进入巴黎的机会,他确实得仰仗维尔福的计划。但与此同时唐格拉尔也心存顾虑:若是维尔福想要过河拆桥,他区区一名平民,肯定是抵不过代理检察官的手段。
他得再拉一个人下水。
思及此处,唐格拉尔同样放下酒杯:“我听闻此次白鸽号出航,爱德蒙·唐泰斯命令船只在厄尔巴岛停留了半日。”
“厄尔巴岛?”
在法国,没人不了解厄尔巴岛的意义,特别是对于费尔南这种军人。
他微微蹙眉:“他在厄尔巴岛停留做什么?”
唐格拉尔:“我听说是巴黎的波拿巴政党命令他为拿破仑送信。”
“这话你可不能随便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