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供桌前,取桌上三根线香点燃,插进香炉里,而后跪在端逢的牌位前,磕了三个头。
这日之后,又过些时日,临亭再度恢复一些。
他已有力气去观察天衍命盘、推演天象了。
他这次倒下的时间有些长,许久没观察天衍命盘,重新上手时,难免有许多工作。
临亭耐心记录,将窥到的东西写好,递送至天帝那里。
这日,兰絮过来旁听,正好临亭在教授他的两个徒弟。
两个仙童一个胖一个瘦,两人性子活泼,话很多。
胖仙童说:“神州南面有‘太白入月’之象,恐是大凶,九重天最好派人去看看。”
瘦仙童反对道:“我觉得不用看,这‘太白入月’之象观来并不牢固,死门若隐若现,犹如不存,反倒是生门大开,一看就是能逢凶化吉。再说这是神州下界的事,九重天没必要事事插手。”
胖仙童嘀咕:“若是不插手,万一再养出个妖皇商烁,那可不就是害了自己。”
瘦仙童不以为然:“妖皇商烁万年才出一个,还不是败了?哪还能这么快就来第二个!”
胖仙童振振有词:“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那可说不准。”
临亭闻言浅笑,抬手在胖仙童肩上抚了下:“此话不是这般用的,你还须好好琢磨其深意。”
旁听的兰絮没忍住好奇,问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兰絮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开口,引得师徒三人都看向她。
临亭浅浅一笑,眉眼温和,解释道:“便是说,纵然天道高高在上,却并非齐全。凡事皆有一线生机,就好比凤后她们情花一族,看似被天道施以残酷不公,却又拥有重生机缘。”
兰絮怔怔道:“就是……蘅芜开出并蒂本命花那样吗?”
临亭温声道:“是。”
兰絮听得似懂非懂,心里是为蘅芜高兴的。而她的双眼,始终是在看临亭。
他脸色已不再那么苍白,只棱角处还留着点苍白,勾勒出一种透明的质感。俊秀而清幽的面庞眉眼,含着浅浅笑意。秋水照蒹葭,不过如是。
一身青衣,黑发如泉,于孤寂宫阙里蕴着一点暖意。
这真是个很好看的人。
看着他的样子,看他温和为徒弟们教导讲解、认真推演天象的态度,兰絮心里忽然冒出一道想法。
她想,这人心有正道,胸中常怀星辰,又是如此好脾气。将来,谁若是做了他的君妃,那定是个幸福的姑娘。
一个月后,临亭终于能动用法力。
能动用法力,代表着能够腾云,临亭终于能出门了。
他离开前,嘱咐兰絮在宫里等他。
兰絮想,如临亭这般尽职尽责之人,一朝能够踏出天衍宫,必定要去见天帝。
也许临亭会将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推演到的东西,告诉天帝,亦或是别的公务。而这段时间,仙医屡屡进出天衍宫,每次离去后神色都会变好,再加之临亭终于走出,外面的人定什么都明白了。
她一定会成为他们的谈资吧。
兰絮抿唇,说好了别怕外人说三道四,耳不听为净的,可心里还是有些闷。
她万万没想到,临亭在回来时,将一卷金色的卷轴交到她手里。
这卷轴的样式,兰絮从前不是没见过。
她一时失语,半张着唇,望着临亭:“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