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珊顿时想起昨半夜两人抵在墙面的动静,脸烫道:“该操的心不操,不该操心的瞎操心。”言罢,从儿子身边起来,让位给他教。
姝黛早就晓得他夫妻二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便找借口告辞了。
回去路上,络雪忍不住羡叹道:“几时小姐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郎君该多好,就不知姨母夫人会怎样挑选。想来姨母夫人对小姐这般亲切,必不会挑差的。”
姝黛垂着眼睫,淡漠道:“你呀,人有各命,与其羡慕嫂嫂,不如擦亮自己的眼睛。甭管怎样的,最后都必须是和我意的方可。”
回去绮悦轩后,让碧蕊和初香把另两盒糕点给卓氏的望茗院送去。
既然二公子温询和老太太藏有那层心思,姝黛自然要避嫌,以免落人口舌。碧蕊和初香两个本是府上的婢女,并非自己的贴身丫鬟,大大方方送去卓氏那边,既不显得偏颇览儿,也就没什么可置喙的了。
午睡后醒来,便在外头的石径上散散步。她没去湖边亭子里晃,省得遇上温萤和崔琼荷。
四月底正是姹紫嫣红时候,一树槐花开在墙下,花瓣鲜嫩欲滴,看得她便挪不动步子。姝黛天生喜欢花花草草,忍不住停下,垫起足尖闻了闻。
忽然一只男子手臂伸来,把花枝折下,沁润嗓音道:“春风十里百花绽,鬓间一枝香槐,却是人比花更娇。”
姝黛隐隐约约又闻到那种参合了催-情-药草的酒意,她擅长摆弄花草香薰,对人间味道最是敏锐。所谓酒色之气,沾染多了便很难散去的。
她诧异转头,果然看到是温询,还有身后络雪来不及提醒的欲言又止。
姝黛忙侧退开两步,谦然搭腕道:“见过二表兄,你怎的会在此?”
温询一袭武将平时的便服,高大修朗地看着姝黛,眼里灼意深深。
兀自温和道:“散步恰巧路过,看到黛儿表妹站在花枝下发楞,一时便看得呆住。既是你喜欢,这花枝便折下送你,拿回去插进瓶子能养上许多日。”
“对了,这座府上的植草布置,乃是大伯母很费了一番心思。表妹若是喜欢,还有不少花卉不错,我陪你去逛逛。”
言罢,把花枝递给姝黛。
姝黛只得接过,柔荑般的手指不慎碰到男子手面,看见他的薄唇抿了抿,她忙立时地腾开距离:“二表兄客气了,我也只是出来走走,却有点乏了,这就准备回去。”
温询视线不自觉略过女子娇满的胸襟,只觉心口发烫。
十五那夜,他跟着上官公子去了一趟“万花场”。那是温询第一次知道京中还有此等纵乐之所,一群寸缕不着的男郎女郎旖旎交缠在地下的舞池上,多少官员头戴面具围观,靡靡魅魅,声浪起伏,去过一次便如着了魔,画面一直在他脑子里回放。
温询院子里有个小通房,妻子故去后他一直忙于公务,也没多少那方面的渴想。然而看见了姝黛,却觉某些方面燃醒了。此刻看着她倚在花下,娇娇袅袅,玉软花柔,便如火燎一般,渴望将她揽拥怀中,也做那般极尽快乐之事。
不过,男子清健身躯俯下,脸庞却克制着汹涌的情绪。
当下沉声道:“客气的是黛儿表妹。适才经过母亲那边,听说表妹给贤儿送了糕点,贤儿这孩子挑剔,很少跟人亲近,近日却时常念叨着你,确是种难得的缘分。为了表达对表妹的感激,我买了副耳环,不知是否喜欢。”
说着,从怀里掏出盒子,叩开盒盖打开来。
竟是一对与姝黛磕落珍珠的那副耳环差不多。她自凌霄阁回来后,因为左边掉了颗珍珠,一直没再继续戴,没料到温询却注意到了。
一时不知该感慨,或是惊异。
连忙为难推脱道:“二表兄委实不必如此,览儿那边我也送了。原是览儿厌食,我答应大嫂做些开胃消食的点心代替药方,便顺带也给贤儿做了些零嘴儿,左不过都是闲着。”
温询压迫感袭来,抓着姝黛的手却要给她:“有来有往,总吃表妹的怎好意思,不必如此生分。”
啧啧,二哥也忒猴急了些,不晓得有种女人最懂“欲拒还迎”嘛?
从亭子那边过来的温萤,顿然开口道:“好啊,平日问二哥借几两银子不肯,送起别的女人来却是大方。表妹是妹妹,亲妹莫非就不是了,可真叫人心寒。”
瞥了一瞥姝黛,话里不掩轻蔑之意。
姝黛还庆幸她过来了呢,顿时腾开距离道:“这样的耳环我有许多,既是萤姐姐喜欢,二表兄便送予她吧,省得两厢为难。”
略福了福礼,转身离开了。
女子沁人的幽香略过鼻翼,温询顿然失落,冷眼睇向五妹:“你不在亭子里闲话,跑来这做什么?”
温萤忿忿然道:“我是来拯救二哥的,来看看你有没被狐狸精迷住心窍。我可告诉你,听大伯母院里嬷嬷说漏了嘴,尤姝黛可是订过亲的,不知道为何突然退了亲,这才跑来京城另攀高枝。谁晓得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没准早就清誉不在,仔细二哥送的东西白送了。”
温询冷冷勾了勾唇,他此时倒恨不得姝黛无有清誉,一时听得反而舒了口气,悠然磊落道:“她如何,我如何,不必你管。”
言罢,不耐烦看看温萤和崔琼荷,亦攥了耳环转身离开。
气得温萤直跺脚:“没人性,宁送外人也不送亲妹!”
隔天,应是大陶氏也急着给姝黛说亲了,那媒官便把京中适龄的男郎册子给送了过来。
俞嬷嬷喊了姝黛过去景弘院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