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歌还挺耳熟,”陈偲刚说完,一串涤荡人心的歌词奔腾而出,给他弄懵了几秒,“……这是大悲咒吧?!”
周存安“嗯”了声,摁下启动,打着方向盘驶向马路。
“多大的烦心事啊听这歌,你弟又给你找茬了?”陈偲福至心灵,显然对他弟的秉性了解不少。
“给他听的,这歌能让他闭嘴。”
雨水冲刷着玻璃,又被雨刮撇去,循环往复。车在红灯处停下,周存安说完后睨了陈偲一眼,对方瞬间觉得自己被内涵了,讪讪笑了下。
“看我干啥,我这人还是三观很正又乐于助人,说的话别人都爱听,阮楠你说对不对。”
陈偲转头瞅了眼后座。后面光线昏暗,女生歪着脑袋斜靠在椅背上,一脸安详,陈偲看得瞠目结舌,扭着身子又多瞅了几眼,半晌后呆滞地转向周存安。
“她睡着了。心真大,就不怕被我们卖了?”
“那不是相信你三观正,”周存安浮皮潦草附和了句。
陈偲:“我看是你那大悲咒又催眠功效!“
绿灯亮起,一辆辆车在雨幕中飞快穿梭而过。陈偲关掉音乐不再说话,靠在背椅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车速比之前慢了不少。
*
阮楠歪在车座上,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最后的场景在Bellum俱乐部,她爸跑过来一本正经数落她,让她少去什么摆烂姆俱乐部,不然迟早会被弄得三迷五道。
阮楠习惯性回了句嘴,她奶奶也在旁边替她说话,数着俱乐部这好那好,还嚷嚷又会裱画又会打拳多潮啊,总比和你们爷俩那样整天闷在屋子性格孤僻好。
俱乐部正放着大悲咒,阮楠抱着门框嚎了声“我不走”,还是被薅出了门,再回头就是妖魔鬼怪一片,再看不到去时的路,好在遇到了个扑腾的哈蟆精,给她带了回去。
没到门口就遇到了周存安,对方身上绑了个大喇叭,冷着脸,说她还知道回来,再不回来就走街串巷寻人了。
阮楠莫名其妙问他为什么生气,他荒谬地笑了声,嘲了声还能为什么,你都把我金哈蟆拐走了!
梦总是没什么条理,只要人不醒,就能一直做下去。
阮楠刚解锁下一个场景,脚猛地抽抽了下,不受控制直直踢向前座,给她从梦中惊醒身板挺得老直。
缓了好几秒,才慢慢表示了歉意,“不好意思,应该是有点缺钙,脚抽筋了。”
周存安手里握着瓶水,动作停滞在拧瓶盖那瞬,也是庆幸她抽筋饶他一命,在他开盖前,不然得浇他一脸。
他面色平静回了句:“抽得挺巧,我正准备叫你。”
雨不知何时悄然停歇,陈偲也不见踪影,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阮楠望向窗外熟悉的街景,确实到了是到了地儿。
阮楠打开车门,下车走到他窗前,周存安正拿着手机回着消息,等他发送出去熄了屏,她才开口道谢:“今天麻烦你了。”
周存安点了下巴,没多说什么,也没有告别,很快启动了车。
阮楠站在原地,目视着车消失在拐角处,才挪了步子,缓步朝家里走,脑子里想的是刚在车里睡醒那瞬。
她中午之后很少小憩,不然一睡难醒,睁开眼到了五六点,窗外或是绵延黄昏,或是暗沉黑夜,胸口总闷着块化不开的寂寞。
像是沉睡了百年,醒来无所归、无所依。
可刚才,明明车里光线还不如窗外明亮,那种孤独感却淡到让她抓不住。
梦里的人,醒来就在身边,触手可及,这对阮楠来说,真的是一种,久违的、奢侈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