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极愿意配合她的。
即便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
找你一回,可不容易,桑柔默默道,末了,又补了句,还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待得了空,我带你去见一见长姐。”这时候的晋世子对着反应疏淡的桑九娘子格外有倾诉欲。
但凡是人饮下毒酒后,大病一场,元气大伤,人也变得脆弱敏感。
就连晋擎都不能免俗。
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女情长,腻腻歪歪,桑柔毫无心情,和男人达不到共鸣。
她是要见皇后,以桑家九娘子,桑记少东家的身份,而非晋擎想的那样。
桑柔一本正色道:“那就请世子安排好自己的人,通传到位,不然到时候有所误伤,就不要怪我了。”
她话已经带到,也算仁至义尽了。
张信提着沉沉的恭桶,把两人送出屋,再把恭桶稳稳放到后院的小车上。
“姑娘见谅,隔墙有耳,只能送到这了。”
穿过长廊,到了前院,人多了,就不合适了。
桑柔已经很是感谢,哪里会计较,借着浓浓夜色的掩护,悄然离开。
却不想,晋擎立在暗处,目送那抹灰淡的身影,仍是放心不下,他自己又不便出面,只能叫张信去安排。
之后,晋擎从另一边回到了偏殿,张信安排了人,随后赶到,端来温水给主子净面。
“妥了?”
“妥了,那人已经跟过去了,绝不会让姑娘受累的。”
晋擎恩了声,这才彻底安了心。
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晋擎在见人前都要抹点粉,使得面上气色看着好些。
但身为男人,一个征战沙场的血性汉子,他最不齿的就是男子簪花着红,涂脂抹粉的行为,纯靠出卖色相,毫无男儿气概。
是以,关上了门,晋擎一刻也不能忍,反反复复地擦了数遍,将面上擦得干干净净,冷白的皮肤露了出来,一如冬日里最洁净的雪,白得无暇,却也寒凉得让人不能亲近。
张信瞧着主子那面色,掩不住的心疼。
“见的是九娘子,世子大可不必。”
反而以这副病容相见,更能激起女子的怜悯之情。
晋擎何尝没有想过,可要见的是她,他反倒愈发踌躇不定,犹疑不决。
他这一生少有动情,动这一次,便已是伤筋动骨,煞费苦心。
所以,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也足够纯粹,唯有她的真情实意,爱重之情,而非短暂易逝,可笑又可怜的同情。
这样的自己,晋擎也觉可笑,他就从未如此妇人之仁过。
翌日,晋蕙来看晋擎,问他今日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些,亲眼见过弟弟口吐黑血的样子,晋蕙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晋擎不大上心,用尚可两个字含混过去,随后一改神色,颇为认真道:“这几日,张信会把水备妥,还有吃食,至于旁人送的,长姐和太子就不要碰了。”
“这是为何?”问过以后,晋蕙想到儿子同自己说过的事,好似又有人进了宫,同晋擎搭上了线,看起来像是要有什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