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荀伸手摩挲两下玉牌,又将它举到眼前,借头顶烛火细细观察。令牌触感温润、水头极足,她贴身带了四年,更是宁远侯府家传数代的宝物。
“真是块好料子。”她喃喃道。
随后,她的手臂狠狠一掼,伴随一声清脆的响声,那白玉牌碎裂一地。
众亲卫呆在原地,李显反应极快,当即蹲下,将那碎裂的玉牌一块块捡起,声音都在颤抖:“主子,你怎么、你怎么能!”
程荀看着眼前一众亲卫,他们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五,此时都傻了眼,愣愣看着李显掌心的碎片。
她坦然道:“没有令牌了,我也不是你们的主子,若你们能出去,便自己想办法出去吧。”
六子红了眼,粗声粗气顶了回去:“主子不走,属下怎敢擅离!”
“时间不多了,你们各自去寻生路吧。”程荀无比冷静,“你们在我身边不久,可也应知道我的脾气。我不能走,也不愿用你们的性命拼一个苟且偷生的机会。便是侥幸活下去了,你们的命,紘城百姓的命,我此生都不会心安。”
“主子!”
“这里没有你的主子。”
程荀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果儿身上。
“各寻生路吧。若是有余力,将她也带上吧。”她冲着果儿轻轻笑了下,又转头看向亲卫们。
停顿一瞬,她低声道:“就当是,全了我们一段同生共死的情谊。”
说罢,她推开沉默垂首的众人,撑着虚软的身子,艰难地向外走去。
风雪渐大,刮得程荀睁不开眼。
“主子!”
还未走到中庭,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异口同声的喊声,程荀脚步微顿。
“此时再走,那不是平白叫范春霖看笑话?”
“逃出去也是一个死,不如多砍几个鞑靼人!”
“不趁此时多杀几个长毛杂种,爷爷我就是下去了,也无颜见我那早死的爹!”
“好久没动过手了,正好给我松松筋骨!”
背后渐次响起利刃出鞘的嗡鸣,程荀转身看去,一抹阴影从眼前划过,她下意识抬手接住,竟是一把短刀。
“这把刀,比匕首好用。”
亲卫们大步走到她身侧,李显不知从哪拿出一副软甲,放到程荀手中,沉甸甸的。
“只要主子在一日,属下便任凭驱使一日。”
第章城破时(三合一)
走出孟府大门,寒风刀割一般刮在发烫的脸上,程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