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几乎背景冒出圣光的男人,琴酒神色冷漠,不置可否地转身离开。
组织里的研究所有许多家,大多数都有明面上的牌照,而都路久司主管的这家资历最久,表面上得到的资金援助也最多,在内部称为第一研究所。
研究院主楼地面上的建筑有五层,所有合法的项目都在楼上进行,而无法见光的实验自然藏在地下。房间序号为1开头的数字都意味着属于地下项目,如果是普通受伤来这里处理的话没有到地下的必要,这样细想的话,这个人来历很复杂。
用都路久司给的磁卡刷开去地下的专用电梯,他在心里默数着房间号,步伐稳健地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的实验员见到他都不由噤声,避开到走廊边上。
1301。
单人病房。
不同于真正的医院,这里门口的病例夹上只写了病人的名字,没有其他任何信息。
琴酒推开门,看到病床上雪白的被子里包裹着一个单薄的轮廓,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压在被角,手臂上连着静脉注射的软管。
他越走近脸色越沉,等皮鞋落定在床边地板上,脸已经黑如锅底。
“都路……你在玩我?”
拿起床头柜上的真正病例一看:影山步,15岁,RBN-357受试体,暂时性失明、失聪。
哈,很好,不仅是个小孩,甚至还是个小聋瞎。
琴酒恼火地掏出手机就想骂都路久司一顿,却发现这里没信号,只得作罢。
他的确跟都路久司提过自己正在物色新人的事情,但他原本的计划是从底层成员里遴选出优秀的候选人,再亲自进行考核,从没想过都路久司会丢给他一个未成年、病秧子、实验体。
在原地站了几秒恢复冷静,他低头打量病床上的少年,又伸手翻病例。
他虽然和其他人一样看不透都路久司这个人,但认识了这么久,他清楚对方不可能无的放矢。果然,在病例后边找到了所谓RBN-357的药物说明。
“……提高细胞活性和细胞自我复制能力……增强人体自愈能力……”
“受试者未见严重不良反应……术中脏器愈合速度极快……造血机能优异……各指标正常。”
硬板夹上一叠打印纸的最后一页是少年的生平,乏善可陈而又不幸的十五年浓缩成了薄薄的一张纸,最后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中。
看完文件,琴酒有些明白了这个少年为什么会被都路久司推荐给他。首先社会关系极其简单,其次脑子不错,最后,如果中间可以称为实验报告的内容所言非虚的话,非人的自愈能力其实很适合做一些脏活。
琴酒眉头拧起,要把一个孩子从头开始调教到如臂指使的程度还是相当耗费心力的,但好处也显而易见,未经染指的坯子更容易塑形出符合心意的工具,也比那些为了欲望而把灵魂卖给魔鬼的底层人员更值得信任。
皮鞋终于再次迈开步伐,向前走了一步到床边,男人弯下腰伸手拂开床上少年遮住脸的过长的黑发,忽然便察觉到手下的脑袋动了动,漆黑如墨的眼瞳直接撞入琴酒眼中,毫无惧意地直勾勾望了过来。
然而仔细分辨能够看出目光无法聚焦,眼神空洞。
少年的长相相当俊秀,虽然仍未长开,但能预见成年后的光景,他眉眼形状冷峻,轮廓立体,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天然便显得不好亲近。
同那一页个人信息所描述的机警不同,眼前的少年只是怔然睁大双眼,似乎想分辨是谁在触摸自己,然后轻轻地侧过头,像只第一次睁开眼的幼崽一样亲昵地在对方指尖蹭了蹭。
全然不设防的,充满信任的。毛茸茸的。
手指触碰到了温热的额头和微凉的发丝,顿在原地。
这时候少年慢慢抬起手,琴酒没有避开,想看他打算做什么,结果被一只消瘦而柔软的手握住了手指,以微不足道的力道拉向脸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