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拉夫的凛冬教派中有记载:纯白色冰雪的王座下,掩盖着曾经,无数想要挑战神明的人,都没有回来,无一幸存,无一解脱。)
新谷诗音轻轻的扒开了树枝的掩盖,树枝里,只有一具比小黑猫稍大些的黑猫尸体,尸体已经有些破烂。
以及,那一块只被咬下一小口的饼子。
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老板娘给小黑猫的。
此刻,一切安静。
只余下不再落下的雪,以及小黑猫的舔舐着尸体发出的很小“喵喵”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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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的人们还以眼泪赠答,并且以这为最上的赠品,因为他此外一无所有。无泪的人则以他人血赠答,但又各各拒绝自己的血。)
“我杀人了,但我不觉得有问题,他们该死。”
“雪,你记住,超凡界的规则,是由我们来制定的,是经过守夜人与收纳法庭确认的,超凡者带来死亡,也就应该准备好面对自己的死亡,这是公平的。”
安道远语气很平静。
并不因为看见雪动手,有任何一丝心理波动。
莫小烟嚼着泡泡糖,吐了一个泡泡,看这远处两座冰雕,嗤笑着说道:“我爷爷经常讲,上帝的归上帝,魔鬼的归魔鬼,而人间的事情,自己处理就好。”
“俩畜生,该死。”
太田姬自然更不介意。
“安道远,我知道,这也是我厌恶人类的地方。”
银发少女身边环绕着丝丝冰冷,将他的手臂冻成青白色。
但少年啊,却没有丝毫的介意。
他依旧那么面色平静,忍住颤抖的身体,握住了雪的手:
“这就是我说过的一点,有的人,不一定能被称为人,而有的妖,却也不一定真的算是妖。”
安道远望向来时的路。
忽而想到青行灯小姐最后留给他的问题,平静的把视线投向了远方的明月。
也便终于忆起鲁迅先生在华盖集里说的话了:
(但是,无泪的人无论被杀在什么所在,于他并无不同。
杀了无泪的人,一定连血也不见。爱人不觉他被杀之惨,仇人也终于得不到杀他之乐:这是他的报恩和复仇。
先前,也曾有些愿意活在现世而不得的生灵,沉默过了,呻吟过了,叹息过了,哭泣过了,哀求过了,但仍然愿意活在现世而不得。
因为他们忘却了愤怒。强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们瞪眼。这些孱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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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蹲在地上,隆起一小撮土,盖住了大黑猫的尸体,然后把那只被咬了一小口,却已经冻得硬邦邦的饼子也埋了进去,随后在上面坟了一小撮清澈透明的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