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陆景策,是二零一六年的冬天。
那阵子家里出了很多事,沈雁笙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浑身都透着疲倦。
那晚在病房守着母亲睡着以后,她才悄悄从医院出来,想着回家拿一些生活用品。
母亲的身体一直好不起来,恐怕还要在医院住好长一阵子。
可她知道,母亲的病更多是心病,父亲一日得不到自由,母亲就一天好不起来。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她望着窗外的寂静夜色,脑海中想的是明天还能去找谁帮忙?
自从家里出事,以往那些同父亲称兄道弟的叔叔伯伯都像从人间蒸发似的,即使她找上门,也对她避而不见。
她思考着这些事,直到终点站到,司机回头对她说:“姑娘,纺织厂家属院到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拿上包下了车。
事实上,她直到现在,对“纺织厂家属院”这几个字都很陌生。
曾经住在富人区的千金小姐,家道中落,被迫轮落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这一带的房子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式居民楼,卫生环境差,住的也都是社会底层人士,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沈雁笙平时并不常回来,大多数时候她白天都在为父亲的事奔波,稍微有点时间又要赶去医院照顾妈妈。
今晚如果不是需要回来取一些生活用品,她大概率也不会回来。
下了公交车,周遭的路灯坏的坏,暗的暗,沈雁笙脚步匆匆,大步朝公交站对面的巷子走去。
她如今就住在那条狭窄的巷子里,老式的平房,巷子里黑漆漆的,隔很长一段距离才有一个黄色的旧灯泡。
走进巷子里的那瞬间,沈雁笙一眼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她家门口,有人踹门,有人破口大骂。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凉到脚底,条件反射地就要跑。
可那群人里有人眼尖看见了她,大喊道:“妈的!抓住她!”
沈雁笙片刻也不敢停留,拼命地往外跑。
可她到底没逃得掉,十几个男人在后面追她,出了巷子,他们从四面八方包抄她,直接将她围在马路中央。
她望向他们,心中已经恐惧到极点,双手紧紧攥住手中的包。
她牙齿打颤,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为首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上来,“沈小姐,我们已经给过你时间让你去筹钱,这都多久了,你以为你能躲到哪里去?”
“你父亲欠了我们那么多钱,这笔账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雁笙警惕地往后退,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我说了我现在没钱,如果有钱我一定会立刻还给你们。”
“少给我们装!你沈小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没钱,凭你这副脸蛋,去卖身也大把的大佬愿意买单。”那人说着,还淫笑着摸了一把沈雁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