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学真瞥她两眼,压低声音:“游略,阿姨本来今天来是不想把话说得太直,但就算看在你爸的份上……”
“看在他的份上程子濯更完了。”
男生姿态闲适,语气却强硬得不容置疑,把稿纸放到一边:“程阿姨,您还是回去吧,您的要求我答应不了。”
“游略,再这样下去对你也没好处的!难道你真想闹个两败俱伤?”
男人抬眸。
“我说的直白些,子濯是冲动急躁小孩子脾气,有时候确实招人烦,但你妈妈做的事——更不好看!桩桩件件传出去都要被人指点死。之前我是不忍心为难病人,所以忍着憋着,好歹让你妈安安心心走了,你作为她的儿子,不说感恩回报我,至少也要晓得个好歹。况且现在网上掺和的人越来越多,等那些陈年往事都被翻出来,难道你希望你妈妈在地下也不安宁?”
……
程学真微顿两秒:“死者为大,我告诉子濯要尊重你妈妈,所以希望你也能尊重我,至少……我算你半个长辈。”
她最后说:“你妈一直被周成林养在外头,我不闻不问不代表没证据,不代表不能把事情闹大。直话讲,哪怕在古代,外室子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游略,我知道你打拼出今天的成绩很不容易,如今有权有财有名,和莱一婚姻美貌,肯定也不希望一切都付之东流吧?也不希望你未来的孩子受这些声名所累吧?”
许莱一已经在旁边放下了手机。
这个气氛,她感觉自己甚至不敢看游略的脸色。
原生家庭估计是人一生最难摆脱的烙印之一,豁达成熟如游略,平时在看见周成林和程子濯父慈子孝的朋友圈时,依然会多停留两秒,言辞刻薄。
客厅里半天没人说话。
她好努力地做完心理斗争,抬头瞅向游略。
然后就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在微笑。
“如果能把那些事情闹大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我还想了很久要怎么把周成林那只老鼠从角落里揪出来,要是阿姨您愿意帮忙,我还得谢谢您。”
程学真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声音也变得尖利:“你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游略,你不要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周成林给你那个妈花的钱,每一角每一分我这里都有记录,说得难听点,没有程家你和你妈老早饿死了,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该这样恩将仇报!”
“程阿姨你这样说话就很过分了!”
“莱一。”
游略朝她轻轻摇头:“别掺和这些破事。”
“但是她凭什么……”
“因为有的人就是没什么羞耻心。”
他耸耸肩:“不然怎么能和周成林做这么多年夫妻呢。”
程学真以为自己听错了,感到极其荒谬:“你说谁没有羞耻心?”
“说你全家。”
男人抬眸,语气平静得连起伏都没有。
明明是坐在沙发上,比她矮了半个身子,但眼神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嘲弄和不屑:“你的父亲,你的丈夫,你的儿子,还有你程学真。要是能有点羞耻心,这辈子也不至于活得如此遮遮掩掩,漏洞百出。”
“然后,15分钟到了。程阿姨,不送。”
程学真气得发抖,拿手指他:“你,你……”
“我家光纤很快。如果嫌网上骂你儿子的理由还不够丰富——”
游略举起手机,按下相机录制键:“那你就再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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