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谢久久忍不住回想着方才在妙青山上发生的种种——从遇到那位定王殿下开始,到得知那里竟是他拜祭亡母的地方;从他幼年丧母的不幸,到小小年纪征战沙场的艰辛;从早逝的薛皇后到如今的皇后娘娘;从她对他的怀疑,到他剖白似的解释……
种种的种种,从头到尾梳理完一遍,谢久久发现,除却多了跟那位定王殿下的相处时间之外,有关谢家小姐摔下山这件事究竟是意外还是认为,她仍是一头雾水,半点儿思绪也没有。
念及此,谢久久不觉有些气闷。
谢久久索性掀了车帘,虽是天气严寒,但街上人烟依旧不少,道路两旁的小贩各自卖力的吆喝着,迎来送往间挂着灿灿的笑容,满满洋溢着俗世的烟火气。
瞧了一会儿,谢久久心情不觉好了许多,刚想放下帘子,却见街上不少人似乎正朝着一个方向赶去。
谢久久好奇,问身旁的绿桃:“他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绿桃也不由的探出脑袋往外瞧了瞧,不确定道:“小姐,我瞧着他们去的方向,倒像是大理寺衙门……”
“大理寺?”
谢久久心中不由一动,想起昨天在宫中遇到的那位大理寺卿沈之怀。
许是这会儿街上人比较多,马车为避着人群,便驶得慢了些,谢久久掀了帘子,问一旁随侍的家丁:“这些人去大理寺衙门做什么?出了什么事儿吗?”
被问及的家丁,丢下了一句:“小姐,奴才这就去打探一下……”就兴匆匆的跑进了人群里,然后没一会儿又兴匆匆的跑了回来。
“小姐,”虎头虎脑的小家丁口齿伶俐的向她报告着自己得来的消息,“奴才刚问了,说大理寺这会儿正在审理长信侯承继一案,所以好多人都赶去凑热闹……”
长信侯承继案?
好像有些熟悉呢。
谢久久仔细回想了一下,记起昨日似乎是那皇后娘娘提过一嘴。
所以,这是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的意思吗?
谢久久突然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桩案子了。
只是稍一犹豫,谢久久便决定道:“我们也去看看。”
而且,她也正好想去问问那位沈之怀沈大人,关于谢家小姐摔下山这件事,他那边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到。
——
大理寺外人头攒动,闲来无事的看客们兴奋的关注着堂内案子的进展,好待日后将这难得一见的侯门恩怨聊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堂内,沈之怀一袭青色官服端坐堂前,底下高高低低立着几位身着孝服的男女,而当中一人此刻越众而出,朗声开口道:“沈大人,我并非贪恋先父的侯爵之位,只是,柳氏之子冯擎万万不能继承先父的爵位!”
他这边话音刚落,便有一名比他年纪略小的青年立刻不忿的嚷嚷了起来:“凭什么不能?阿爹生前本就属意我继承爵位,不过是因为阿爹死的急,请封的折子还没有来得及递到陛下面前罢了……”
听他的语气,应该就是先前之人口中的那位柳氏之子冯擎了。
谢久久瞧着这人神情之间满满藏不住的不耐之色,再观他的言行举止,想来素日里也是被家里娇惯长大的,所以行止之间难免带了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之气。
被他这样一番抢白,先前之人倒也不见什么恼色,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一字一句开口道:“只因你并非我冯家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