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韦德看着这一幕,乐得不行。
唐千骐得到贺知风的鼓励,愈发热情高涨地说道:“你看,这些蚕茧表层,有不少丝胶把它们粘在一起了,所以缫丝时才需要使用热水、高温,把外面的丝胶融掉,才能把蚕丝拉出来。你知道缫丝具体有哪几个步骤吗?”
贺知风没想到他会突然提问,愣了一下,说道:“如果是自己在家缫丝,可以先接一盆热水,把蚕茧浸入在里面。第一步,自然就是浸渍。水的温度最好能保持在50~70度之间,不过这个过程也不一定,有些茧,可以不要这一步。”
“哦,不要这一步?”唐千骐惊讶地挑起了眉梢。
贺知风微
微一笑,走到旁边的小隔间,指着一架木制的机器说:“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个蒸汽机吧?您会使用蒸汽煮茧,对不对?”
唐千骐这下真是惊着了,“你怎么知道的?”
贺知风心道我是重生而来的,自然知道许多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就比如这家机器,几年后会被唐家捐献给故宫博物馆,这是唐家保留了几乎百年的缫丝工具,要不是因为现代缫丝技术发展的太快,他们还会把这架机器继续使用下去。
“缫丝,最关键的就是渗透。蒸汽比以前的热水渗透性更好,所以这台蒸汽机就应运而生……”贺知风伸手抚摸这架机器,看向唐千骐:“您老这些年一直使用木质蒸汽机,是因为念旧吗?”
后面他有一句话没说,如果把材质换成金属的,不是更好么。
“不,不不,我不是因为念旧……”唐千骐连忙否认,但眼眶却微微泛红,“只是这架机器是我夫人生前用的时间最长的,我,我舍不得丢。”
可这不也是念旧么?
唐韦德皱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贺知风没想到会是这样,急忙道歉:“对不起唐老师,我没想到……”
唐千骐连连摆手,“不关你的事,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死顽固,放着那些效果更好的机器不用,非要用这个老古董。不过,我已经用习惯了,怕要是换了机器,会没有办法好好地缫丝。”
事实上,使用这台机器,也必须手动取丝,蒸煮完茧之后,就要开始取丝。
“唐老师,我能有荣幸看到您亲手取丝吗?”贺知风小心翼翼地问。
唐千骐立马应道:“当然可以。”
其实,现在愿意手工取丝的人已经不多了。现代化机械代替了过往的手工,可他宁愿这么慢慢地取,不仅是因为念旧,更因为他始终认为,只有亲自经历过这个过程,才能感受到蚕丝本身的美妙。
他的动作缓慢,但却十分流畅,操作机器十分熟练,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众所周知,蚕吐出的丝非常纤细,丝绸之所以华贵、纤薄,就是因为丝线本身的特性。如此纤细的丝,一不小心就会断。但此刻它在唐千骐手上,却仿佛十分坚韧。
唐千骐找到蚕丝的头,一圈圈地将它从蚕茧上抽离,从容地绕到丝绞上,动作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丰富的经验,丝线飘在空中,却始终不断,不一会儿,丝绞就被缠成了一小团。
他一共处理了八个蚕茧,每个都抽成了丝,并逐一做好记号,这些都是他从不同的保育箱里的拿出来的,品质存在着细微的差异。
但时应染唐韦德却完全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