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中如今谁也找不到她的下落,莫非。。。。。。”
与纷扬的议论声一同而至的是一双黑靴慢慢朝画师靠近,耀眼又沉静的一团黑混入打翻的五色颜料里格外醒目,让画师小心抬眼看向来人,她看到他玄色的下摆之下有明黄的边角显露。
明黄,那是世间最尊贵的颜色,它不可以被五色岩石碾磨,不可以被寻常百姓复刻,不可以被世间俗物沾染。。。。。。
但此刻这个身着明黄颜色的男人,却伸出一双宛如雕刻的手,将那个丑陋、脏污又胆怯的画师从墙角拉起,他免不了沾染了她身上手上的那些松绿、雀蓝和朱红,可他分明不在意这些,他眼中只有她。
他收势将她环绕,用他宽阔的臂膀将她隔绝在世人的窥探之中,并且坚定地告诉她:
“别怕,我来了。”
东宫苏怀岷站在人群中,他本就鹤立,卓尔不同,更兼身份尊贵,令人不敢仰视。
一切纷杂都因他而止,围墙之内瞬间死寂。
黑压压的人群比肩继踵跪了下来,视野洞开,隔得老远,曲倪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抱着别的女人,他素来挺直的脊背正为她而弯曲,他的坚定和温柔都给了别的女人。
她站在遥远的地方,目光却宛如一把尖刀,企图在他背上剜出一个豁口,他却丝毫不觉。
此刻的苏怀岷急于表白自己的心境:
“我说过,我
不在意容貌,子嗣,清白和一切一切人为设定可以将我们分离的因素,我只要你还活着,还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倪裳,跟我回去吧。”
被他圈在怀里的少女一片茫然,她想要推开他,可无奈他的臂膀收缩得太紧,令她无力挣扎,她只能试图发声:
“那个,那个。。。。。。你是谁啊?”
苏怀岷这才松开手,那些重逢的千言万语来不及倾诉,便被重新拾起的理智打断了。
他仔细看了一眼怀中的少女,便觉出了她与倪裳的不同。
虽然面目全非,虽然同样是一对小鹿眼,但曲大小姐,永远不会露出如此胆怯又惊慌的眼神。
便如同面前这壮阔的乾西壁画,若执笔者没有一颗坚定的孤勇的风雨无阻的心,他也绝无可能被复原重塑到如此精美绝伦的地步。
苏怀岷眼前的少女,当然不是曲大小姐。
“苏怀岷。”
伴着这声醉梦时才会出现的呼唤,东宫仓促转身,便看见了人群的尽头那个正笑意盈盈在看他笑话的人。
城府深沉、老谋深算如东宫苏怀岷,何时犯过这种肤浅的错误,何时有过这种凌乱的神色。
曲倪裳看着这样的东宫,觉得很可爱。
阔别两年,东宫苏怀岷的形象停留在曲倪裳的记忆里,尽管她一直用那些听来的东宫诸事丰盈他如今的形象,但那些都比不上今日一见来得生动和形象。
他变了一些,目光更为锋利,面目更为冷
峻,举止更为果决,施展平生抱负再无顾虑,那些原本内敛的品性被不断张扬出来,显现在每一个由东宫下达的政令里,被政客解读,被世人盛赞,被文人记录。
可是当他面对她,慌乱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