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陛下心中,那人已完全取代了玄哥哥的地位。
她在谢灵玄手下已吃过太多的苦头,实不敢再草率冒进,只得暂时忍气吞声。
谢灵玄当着少帝的面,不会怎么轻薄地对她。不过温初弦坐在谢灵玄身畔,同样如坐针毡。
她总感觉,往前踏一步就是光明的,可她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隔,就是没法突破出去……
小皇帝离府时,谢灵玄和长公主一家子人恭恭敬敬相送。
长公主实在惶恐会冒出什么刺客来伤了少帝,婉言规劝少帝以后想见谢灵玄直接传召就行了,可千万别这般御驾亲临,吓人不说,也太危险。
少帝少年心性,哪里肯听。
他一代帝王,到今才享受到自由做决定的权利,当然要随心所欲一番。
谢灵玄晓得其中内情,笑笑不说话。
送走了少帝,他又恢复了那副散漫模样,目光脉脉,停留在温初弦身上半晌,看得温初弦颇为不自在。
“你今天,怎么好像闷闷不乐似的。”
温初弦白他,“我不是闷闷不乐,我是初次面见天颜,实在惶恐。”
“这可不像你。”
他啧了一声,嗤然说,“打我的那股悍辣劲儿哪去了?见陛下那样一个可爱的小孩子,还能被吓成这样。”
·
颓废了几日,谢灵玉重新抖擞精神,来到温府欲再一次请罪,求温芷沅回来,却被告知温芷沅去了山上的慈溪庵,准备落发出家了。
何氏痛斥道,“谢灵玉,当初明明是你污了我沅儿的名声,我沅儿实在没办法才嫁给你的。你得到了她却不珍惜她,养妓纳妾,害得她小产,受了多少苦,又流了多少血?如今她说看破红尘,执意要削发为尼,都是你害的,你还来做什么?”
谢灵玉跪于阶前,执拗请罪,说什么也不肯走。
他记得谢灵玄说的话,就算是三步一叩首叩到山上去,也得把自己妻子求回来。
无妻不成家,他年纪已不小,实在经不起这样闹了。
温老爷见谢灵玉颇有诚意,心软道,“女婿,你跪我们是没用的,你不如赶快到慈溪庵去,直接求沅儿原谅你。若是去晚了一步,沅儿落了发,你们今生可就再无缘了。”
谢灵玉如梦初醒,匆匆命人备马,星火之急地奔到慈溪庵去。
求见了慈溪庵的师太,师太说确有这么一位女施主在,准备剃度出家,并不想见谢灵玉。
谢灵玉知道,一个未出世的孩儿活生生没了,那损元气、丢气血之痛,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勾销的。
沅沅恨他,实是无可厚非。
他对身边小厮道,“下山。”
小厮大惊,“下山?二公子您就这么走了?”
谢灵玉二话不说折到了山脚下,掀起锦袍沉沉跪在粗砺的山路上,磕了一个头,然后一声不吭地起身,往前走三步,再跪下磕头。
小厮才明白,二公子这是下了决心了,宁愿跪上山也要把二夫人请回来。
只是他一向细皮嫩肉,养尊处优,没磕两步膝盖就红肿了,如何能撑得起从山底到山顶的几千级石阶?
小厮忧心忡忡欲搀谢灵玉,“二公子!您别拿自己的膝盖开玩笑!你这么磕下去,双腿会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