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父亲后,她才得以轻松养病。
可这病最终有爆发的一天。
她终究是不愿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希望女儿从一开始便顺遂。
再加上阿寔的身体本就不好,她怕女儿得不到精心照料,又吃尽苦头还伤了心,最后什么也落不得。
所以才选择百般阻拦,只让女儿安心做个持家的妇人便可。
难怪二兄今日说她自立门户那事,谁说得准呢。
做母亲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
云缃绮之前那些不解,悉数散尽。
她甚是想为自己之前认为与古代小县城的父母“有着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的想法而道歉。
云缃绮有些愧疚道:“阿兄,此事我也有错。虽说如何做,是我的选择,可阿娘的苦衷,我竟丁点不懂,也并不用心去探查,反而横生抱怨。”
三郎摇摇
头,宽慰道:“阿妹,莫要自责,你们这也都是为了对方考量,谁都没有错。”
“可终究是让阿娘拖着病体为我忧心。”
云缃绮仰头,撅起嘴把泪往回吹,“现下爹爹和阿寔也都病了,她要忧心得便又太多了。”
三郎见她哭,一时间也百感交集,红着眼眶道,“阿妹,还有我们呢!再不济还有你那些朋友呢,大家齐心协力,定能挺过这阵儿,届时他们三个身体都康健了,你与少府,可要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婚仪啊。”
已然下起的雨,老天也收不回。
那么流出来的泪,自然亦吹不回。
云缃绮紧紧攥住三郎的袖子,嚎啕大哭起来。
“阿绮,谁惹我们家阿绮哭了?”
突地,马车外响起她熟悉的声音,温温柔柔。
不一会,车前帷幔被焦急地扯开。
眼前的妇人,衣裳雍容华贵,头上簪金戴银,妆容精心雅致。
只是那一间滑出的愈发瘦削的手臂,没瞒住她日渐萧索的事实。
“三郎,你欺负妹妹了?我只是换个衣裳,晚来半步,你就把她惹哭了?”袁氏有些愠怒。
三郎双手捂脸,不住上下搓磨,像是要把泪按回去。
“怎的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袁氏瘪了瘪嘴。
三郎把脸深埋进双膝里,肩头不住地耸动。
见此情景,袁氏的神情变得异样,轻声试探道:“你都告诉阿绮了……三郎?”
三郎久不答话。
她有些无措地撇开了视线。
云缃绮抽了
抽鼻子,抹干眼泪,俯身向前,一把抱住了袁氏,“阿娘,你放心我一定把你们都照顾得好好的……”
袁氏睫毛不住地扇动,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好,好,有你在,阿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