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碧空晴朗,月色温柔。
州牧府上丝竹未起,落座筵席的宾客同是寥寥。
阮瑟与秦夫人一早便到了州牧府上,还与杨夫人在花厅话过一炷香的闲聊。
直至日暮愈沉,她们才一道行至膳厅。
缘着杨州牧与阮启舟是旧友,杨夫人也曾与阮瑟母亲有几面之缘,如今再见到阮瑟,杨夫人难免生出几分慨叹,以及对故人的追思。
闲聊至末尾,这份追忆又尽数化作对阮瑟的关切。
“瑟瑟,之后你若是久居息州,遇到难事就来寻婶婶。”杨夫人笑容和善,“当年阮州牧帮扶过我们,如今我们照顾你也在情理之中,你可不能把婶婶当作外人。”
阮瑟冁然而笑,应下杨夫人的好意,“若在息州遇到棘手的事情,瑟瑟一定会来寻您。”
仔细算起来,她回到息州已近两个月。
打点安排好奉州的事宜,恰逢母亲忌辰,她便又辗转回到息州,一住就住到了新岁。
如无意外,待元宵过后她也是时候去往上京,赴约而往。
也不知京中是何光景。
轻抿一口茶水,阮瑟垂眸,遮掩住所有不应有所流露的心绪。
有其他宾客陆陆续续而来,皆是从前与阮州牧交好的世家。
也曾与阮瑟有过几面之缘。
身旁传来杨夫人的招待声,偶也有人上前同阮瑟寒暄几句,她都一一莞尔应下。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宾客的重重身影,望向如漆如沉的夜色。
却并无来人。
更不见那位贵人的身影。
几番之后,阮瑟兀自喟叹一声,放下茶盏,转而与秦夫人话三两句闲聊。
宾客皆至,尽管主位空悬,依旧不能湮没往来男宾女眷的热闹相谈。
片刻后,膳厅内却忽然陷入岑寂。
交谈声与隐隐约约的丝竹声一齐归入缄默,厅内安静得反常,针落可闻。
“瑟瑟,你回身看看,走在杨州牧身边的那位是不是雍……”
半字话音未出,秦夫人蓦然闭口,只轻拍着阮瑟柔荑,示意她回首看去。
阮瑟半是侧身,背对着膳厅大敞的门扉。
闻言,她心头忽然一跳。
即便秦夫人没有说完,可她心中已然响起一道很是笃定的音声。
轻攥着衣袖,阮瑟回身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赵修衍颀长俊挺的身影,如松如竹,踏过茫茫夜色而来,似照月辉,似沐明烛。
矜贵儒雅二字在他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尽管先前已经有所预料,可当赵修衍万分真切地出现在面前时,阮瑟依旧难免怔神,定定望住他笃定而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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