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至此,魏子初环视了蔷薇苑,眼神暗示苏念安。
此刻,蔷薇苑中,并无旁人,苏念安道:“表哥放心,有话可以直说,我身边已无可疑之人。”
她虽是长房嫡女,但母早逝,父亲不管,兄长常年在外求医治病,苏老太太与卫氏早已不把她视作威胁。
只不过,她的存在依旧碍事了。
故此,早在几年前,她身边的仆从都调走了。
堂堂长房嫡女,身边只有一个贴身婢子,与一个粗实的婆子。
可谓是寒酸至极。
魏子初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份褪色的大红色册子,“绵绵你看,这是姑母当初出阁时的嫁妆单子,嫁妆单子一式两份,这一份是留在了魏家,你按着这份嫁妆单子上所列的内容,可以将姑母的一切东西都要回来。”
言罢,魏子初勾唇一笑,对苏念安眨眨眼,“她们若是狠绝,你也可以更绝,想做什么就去做,表哥护你。”
苏念安忽然湿了眼眶。
她上辈子当真愚蠢,竟没有信任外祖母家中的人,反而被苏老太太给蒙蔽了心智。
是啊。
她要去争。
服软是没有好下场的。
苏念安红着眼眶笑了笑,“太好了,表哥你来得正是时候,可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魏子初叹了口气,“绵绵,你要是提前写信给青州就好了。你外祖母与你舅舅都寄挂着你呢。对了,苏樱眼下如何?”
苏樱是苏念安的兄长。
有一桩事,苏念安心里没底,但疑心已经种下,便没法根除,她没有隐瞒,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
“表哥,我怀疑母亲的死,以及兄长的病皆有可疑之处,可我眼下手头势力有限,只能一步步来。这半个月,我搜罗了一些线索,可暂时无法连在一块,而且,老太太已经开始忌惮我了。”
她索性,不再唤祖母。
魏子初沉吟一声,“我此次前来京都,主要是为了帮衬你,另外,家中着人引荐我去太学,或许能有机会接近一些权贵,届时能帮上你就好了。”
表哥能来京都,且还带来了母亲的嫁妆单子,苏念安已经是欢喜之至。
苏念安,“等家宴之日,祖父在场时,我再着重提及嫁妆一事。但凡是我母亲的东西,一针一线,旁人也别想拿走!”
小娘子一脸凶悍。
魏子初笑着点头,“对,就这么办。”
表兄妹二人正说着,守在月门处的拂柳唤了一声,“大郎君来了。”
表兄妹二人齐齐望了过去,就见苏长安不知几时站在了月门处。
苏长安已至中年,身型消瘦,相貌儒雅,继亡妻之后,他再未娶,亦无小妾通房。撇开他对一双儿女不闻不问之外,倒是个戏文里经常会唱到的痴情人。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这些年就像是失了魂儿一般,从年轻时候起谋了个闲职,至今无升迁,亦无任何建树。
他虽是苏家大郎君,但存在感委实不明显。
苏家阖府已经适应了他这副吊儿郎当、眉目阴沉之态。
这是时隔十六年,苏长安第一次踏足芙蓉苑。
芙蓉苑是爱妻生前所居,她也死在了这座别苑,想起当年大婚之前,这座院子的修葺图纸,还是他亲手所画。
苏长安的出现,让苏念安与魏子初脸上的笑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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