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家都应道,阮知微也跟着轻轻地应了一句。
说实话,刚刚的这场闹剧看得阮知微胆战心惊,她从来没见过一家人能过得像仇人一样,一言不合就撕破脸,一点都不给其他人留面子。
刚才她甚至连呼吸都轻了起来,还好祖母最后说话了,不然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沈宴现在也没什么食欲了,他低声问阮知微:“吃不下咱们就走。”
阮知微听清沈宴的话,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年夜饭还能吃一半就走,但仔细一想,这也是沈宴能干出来的事,如果不是觉得有必要带她见一次家长,可能沈宴压根不会回沈家。
想了想,阮知微还是摇头:“我们吃完吧。”
她想要完整地、好好地感受一下沈宴平时在家里都经历了什么,其实沈繁刚才说她不干净的时候,她除了惊讶之外,没有其他情绪。
她惊讶沈繁可以明目张胆地说出这种话,明明她也算是他的弟妹,他却这样不留颜面。
但阮知微没有觉得委屈和难过,毕竟她心里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伤心。
可是刚才的闹剧过后,阮知微开始为沈宴而委屈,为什么沈家爸妈可以偏心成这样?是沈繁先说了不礼貌的话,然而到最后,沈家爸妈还在维护沈繁。
阮知微真的好心疼沈宴,也难怪沈宴和他的家人不亲了。
这样的家人,不配称之为家人。
所以这次,她想要把沈宴受过的委屈都感受一下,她想更了解他,想触碰到他内心深处的他,这样她才能更好地爱他。
沈宴看阮知微这么坚持,便没说什么,继续吃。他拿起筷子刚要夹菜,阮知微便把香煎龙利鱼肉夹到了沈宴的碗里。
龙利鱼肉被香煎过,外焦里嫩,白色鱼肉泛着淡淡的黄色,映衬着颗粒饱满的米饭,很让人有食欲。
沈宴抬头看了一眼阮知微,才发现阮知微的神情中不带着任何委屈,似乎刚才沈繁的话根本没有影响到她,相反地,她的眼眸甚至还藏着温暖。
她看见他看着她,便冲他露出个了笑容来,似乎在说——
没关系,你爸妈不给你夹菜,我给你夹。
他们不对你好也没事了,我对你好啊。
这个瞬间,沈宴突然觉得胃口好像也没那么差了,他好像还能再吃不少。
以前总会被沈家爸妈和沈繁弄得没食欲,就算告诉自己不在意,在饭桌上被忽视冷落的滋味都不会好受,但是现在,有阮知微在身边,沈宴觉得好像再难过的境地都变得没那么难过了。
因为阮知微才是他的家人。
人没必要因为无所谓的人影响心情,阮知微给了他一个家,他的心情,也应该只被在意的人影响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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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结束之后,沈宴本来想立刻离开,阮知微却拉住他,说还想去他的房间里看一看。
她想看看他成长的轨迹和模样,沈宴说得实在太少了,所以她想自己去挖掘。
沈宴拗不过她,便同意了,他以前没独立的时候,确实不得不在家住,只不过他那时就不怎么眷恋这个家,所以基本都是早出晚归,只在自己的卧室里睡觉。
等到沈宴渐渐长大了,他就毫不犹豫地出去住了,从此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也因此,沈家别墅里属于沈宴的房间很简洁,几乎没什么东西,阮知微打开门后发现,简简单单的床,深蓝色的台灯,书架上几本崭新、没翻开过的书……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了。
连个全家福照片都没有,也没看到沈宴小时候的样子。
“很失望?”沈宴能看到阮知微的神情,低声问了句。
“有点……”阮知微诚实道,沈宴这样空白的房间里,她连寻找他成长的痕迹都做不到。
“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沈宴确实不喜欢和别人讲过去的事,但他更不想让阮知微失望。如果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告诉她也没关系,只不过,阮知微平时一般也不会追问就是了,他便也不会说出口。
但这次,阮知微可能是受了刚才晚宴的刺激,她变得极执着:“那我想知道,你和爸妈的关系……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沈宴沉默三秒后,轻描淡写地说:“我出生时她大出血,后来还得了产后抑郁,所以她不喜欢我,他对她言听计从,也因此不喜我。”
沈宴说起来爸妈的时候,都用的是“他”和“她”,他连称呼他们为爸妈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