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青年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军绿色外套和裤子,一双解放鞋干净气派,完全与这个小山村格格不入,却又莫名的与身后的烟火人家融为一体。
“请问是周家俊兄弟吗?”无忧嘴角一勾,露出了温和的微笑,瞬间冲淡了周身的清冷,沾上了几分烟火气。
“呃……我是,你是燕知青?”周家俊看到无忧愣在了原地,拘谨地笑了起来,犹豫半天才终于对上了身份。
实在是周家俊整日忙于做活,照顾老娘,根本无心去关注其他,之所以能认出无忧,还是因为他出色的相貌。
“周大哥你好。我找你有事要聊,能不能行个方便?”无忧微微点头,以孙晓莹目前的状况绝对不会接受他的补偿,反而会因为这事纠缠不休,与其如此,不如亲自交到周家俊手上,反正他们两个是夫妻,周家俊也是因为孙晓莹欠了一屁~股债。
有些事情放到明面上说,总比藏在背地里,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天光的好。放到明面上来,说到显得大家光明磊落,日后也不会遭人诟病。
“好,你请进来。”周佳俊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在这样一个年代,民风纯朴,尤其是周家俊这种实心眼的人,更不会有什么弯弯绕绕或提防之心,完全开放状态。
“周大哥,我是来还钱的。”两个人走到院子里,相对而坐,无忧一开口就让周家俊当场怔在原地呆若木鸡。
“还……还钱,我没记得我借给你钱呀!”周家俊眉头紧拧,在脑子里死命搜寻,却搜寻不到只言片语。
他那么穷,跟燕知青没有任何交集,根本不可能借钱给他,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债没还呢!燕知青怕是记错人了吧!
“周大哥,之前我生了病没能干活,村里人给我送了些东西来,其中孙同志给我送了不少东西,所以我的病才能好的这么快。现在我病好了,也不能白占人家便宜,所以特意来还钱。”
这是无忧早就想好的理由,燕无忧病的严重,不能赚公分,同院的知青和一些村民也给他送来了些东西。虽然不多,也是一份心意。
毕竟谁也不会为了这事,专门去挨家挨户的问,究竟送了多少东西。
“这不是什么大事?晓莹心善帮你一把而已,没有必要还钱的,毕竟你也不富裕。”周家俊挠了挠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虽然他们家很缺钱,却也不至于占这点便宜。
“大家对我好,我知道,可我也不能总占大家便宜,所以还钱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无忧眼神一闪,眼中仿佛泛着微光,微微勾唇语气夹杂着几分揶揄和轻松。
“这……”周家俊瞬间语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却下意识地认为不该如此。
吱嘎——木门被人打开,穿着与昨天别无二致的孙晓莹披散着头发,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无忧两人。
它的出现把周家俊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他也不再纠结,快步上前笑着对孙晓莹道,“晓莹,你醒了。早饭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快收拾收拾去吃饭吧。”
孙晓莹斜眼看了周家俊一眼,撇了撇嘴,眼神一斜,瞬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无忧。面容清俊的青年站在篱笆墙内,背后的日光斜照在她的身上,为她周身度上了一层金光,更添神圣,仿佛是坠落人间的天使,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燕知青?”孙晓莹面带惊讶,夹杂着一丝他人难以察觉的狂喜,燕大哥这是来专门找他的吗?他真是太高兴。
好在孙晓莹理智尚存,知道这是在周家,所以也没有用燕大哥的称呼,而是选择了客套而又疏离的燕知青。
“孙同志,我是来还你东西的。”无忧微笑点头示意,温文儒雅的叫人心折,却让孙晓莹心寒。
“你……”眼眶不自觉的泛红,嘴唇略有些颤抖,孙晓莹睁大了眼睛,看着无忧,说不出话来。
“晓莹,燕知青说是要还你之前送他的东西,本来我都推辞说不要,可他非要坚持,不如你跟他说说,叫他回去吧!”周家俊思想纯朴,神经也有些粗线条,并未发现孙晓莹的不对,赶忙插话。
他嘴笨,也说不过燕知青这种读书人,不如让聪明的晓莹来说,也许能打消燕知青的念头。
“好,既然你说要还我,那就加倍还给我,从此我们俩一笔勾销。”孙晓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嗓音中的颤抖,直勾勾的盯着无忧,期望用这句话让对方来服软。
她跟燕无忧私下下来往也有段时日了,虽然了解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分的。对方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手头还是有些拮据的,他的哥嫂给他的东西越来越少,不然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姑娘家来补贴对象。
“这……晓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样有些过分了啊!”周家俊简直要被孙晓莹的话惊呆了,这怎么还能双倍收取呢?又不是放高利贷的。
他拉了拉孙晓莹的衣袖,企图让对方收回刚才的话,这话要是传出去,晓莹还要不要在这村里做人了?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抠门小气,资本主义作风。
可惜孙晓莹根本不理他,手一撇甩掉了他的手,仍旧是盯着无忧,目光灼灼,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家俊扭头朝着无忧投去了焦灼的视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答应这样无理的请求。
在两人紧盯的视线中,无忧面不改色,轻轻起唇吐出了一个“好”,接着道,“孙同志之前对我照顾有加,付出了不少,我心怀感激。要不是你,我可能连命都没了。我算过东西大约价值三块钱,这是6块钱和两张粮票布票,你拿回去给自己做些衣裳,换些粮食,也算是我的心意。”
说着不等人反驳,无忧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把塞到了周家俊手里,转身就走,速度快的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哎……”周家俊张了张嘴,却根本换不回一个决心要走的人,无措的眼神放到了孙晓莹身上。
“既然他给了就收着吧,拿去还债别管那么多了!”撂下这句话,孙晓莹扭头回了房间,把房门摔得砰砰作响,显示了他愤怒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