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在入秋中醒来,湖面波光粼粼,倒影出湖畔的垂柳依依。
他正漂浮于湖中。
湖中之水,便是他在春夏两时的全部所获。
这便是秋藏。
明光再次一束束照耀而来,远处似乎有个人影在湖畔盘坐,一直传入耳中的大道之声正是从他那里而来。
殷水流心中巨震,正要凝神望去,画面忽然支离破碎。
他从入修世界回到现实。
室外此时正惊雷滚滚,大雨滂沱,他仿若是在河里被人打捞起来,里里外外湿得通通透透,更有臭味由他身上四溢而出。
刚要睁开眼睛,殷水流周身寒毛乍起,朝着室内嘶声喝道:“谁?”
女蔷正拿袖掩面,闻言怯怯地道:“公子,是下妾……”
她正诧异为何殷水流不用他的原本声音,又在榻上以如此嘶哑之声开口。
室门忽然无人自开,发出砰地声响,门扉缓缓晃动,外面的风立时吹入室中,雨水在廊外淅淅沥沥。
女蔷骇得面色发白,险些便要尖叫出声,忙喊道:“阿葵……”
女葵正在屏风之后往盆中注水,以便于殷水流沐浴更衣,闻声不由得奇怪地探头出来道:“怎么了?”
女蔷以手指着敞开的室门,颤声道:“门门门……”
女葵诧异道:“室门怎地打开了?”
刚要走过去,女蔷连忙奔到她身侧,死死地拽着她的胳膊道:“公子方才喊过一声谁,门便自行打开了,变成了如此模样。”
女葵失声道:“啊?”
两女随后面面相觑,仿若室门一时变作了黑暗深处的巨兽之口,再也不敢随意上前。
女葵没有亲眼目睹,畏惧之心少于女蔷,正要壮胆奔到门口,向着外面疾呼黑甲卫,只是脚步刚迈出半步,便又止在了原地。
公子之事为阖府上下最大的机密,仅限于于几人知晓,基家宰已令黑甲卫于庭院四周扼要而守,不可靠近此间,违者将处以斩刑,她此时如果去传令黑甲卫,岂非是自寻死路。
殷水流在榻上出声道:“过来。”
他把目光注视到床榻的侧面地板,再沿着望向室门方向:“你们二人最近一次打开室门,是在什么时候?”
女蔷紧张兮兮地道:“便在方才不久。”
殷水流于榻上汗出如浆,恶臭熏人,却迟迟没有从入修世界中醒来,为他沐浴更衣的盆中之水温而又寒,寒而又温,女葵便为此进进出出数次。
殷水流从榻上而起道:“扶我到门边。”
两女忙伸手相搀,一时也顾不得鼻中受罪,走出三两步,女葵思及黑纹面具,又急急从榻旁取来为殷水流佩戴妥当。
门口有杂乱的脚印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