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碎片 碎片之叙其一百零九（第1页）

“这不是魔法或者读心什么的超能力哦！是你自身的一言一行让我这么想的，你在黑暗之海说过的话也早就表明了立场啊！”

居然连心中的暗自感叹都被一眼看透了吗……认真起来的绿茶兽果真很了不起啊。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整理好自己的想法后，伊织用带有几分热切的口吻回应了它。

“我相信着…如果是父亲的话也会做相同的事。所谓正义…对我来说就是做最为正确的事，就算未来的选择不能完全被定义为正确也好，但因为一个人曾有着犯下罪行的过去，以此无视其他方面来全盘否认他的一切，对他现今所表达的真诚的善意置若罔闻，这种既不能做到公正对待，又践踏了别人心意的行为……怎么可能称得上是正义？要是我对棹志做了这样的事，天上的父亲也会很失望吧。他…不，我们想要抵达的目标，可从来不是以正义之名行错误之事，对今天的我来看，罪行与贡献两者都不能被舍弃，只有这样才能离真实的正义更进一步——离父亲的距离也会更近，他所贯彻的正义，终有一天会成为我能够触手可及的宝物。”

伸出来的一只手微微握成拳，仿佛要将他所向往的正义握在手中。

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微笑望着伊织吐露心声的绿茶兽，已然更深刻地认识到了…这孩子可不是单纯地把好听的“正义”二字挂在嘴边却不付诸于行动的人。罪恶应该受到谴责与制裁，而奉献也理应得到肯定，对于“正确”的思考方式而言，这两者是一个也不能少的吧。

“悠纪夫，伊织身上可是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呐。”——这位伙伴数码宝贝如此想着。

“而且…一个人在犯罪的时候，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才会做这种事，这点我也很想去了解。罪恶也好贡献也好，都不应该作为一个人的全部来存在，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完全定义某人的事物，仅仅从某个角度看待并妄自评论什么人的话，就和在那之后故意蒙上眼睛不愿面对真相的人没什么区别了。我想要去接受…及川先生是我父亲朋友的真相，他犯下了许多罪行的真相，还有…醒悟过来并选择了以生命为代价复原数码世界的真相。去面对这些…然后去了解及川先生，了解…这份罪恶的源头在何处……”

伊织微微垂头望向那握拳的手，犹如正感受着他所握住的正义之决心的分量，以至于说出口的话都变得冷静而不失刚毅。

“如果…及川先生在那个时候活了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这样的事我也曾经有思索过。”

“喵…根本没发生的事情就算去思考也没什么意义吧。”

“……可是，就算没有发生在及川先生身上，在其他的犯人身上也有类似的经历，这些并不是我想象的。”

“……喵？”

“这些案件不是经常有在媒体上报道吗？盗窃甚至是杀人的罪犯被贴上罪大恶极的标签，甚至他们的家人也受到牵连，在人群中被舆论攻击到抬不起头来。几乎没有人愿意去理解犯人，因为他们做了扭曲社会规则的事便认为这些人本身就是歪曲而不可理喻的存在，所以…谁也不会去理解，因为这种行为对人们来说是没有必要的——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搞清楚的话，那么直到下一次的悲剧发生以前，我们…从这次的悲剧中便什么也学不到吧？假如及川先生在那之后被警方逮捕，除了法律的制裁以外，铺天盖地的谩骂也会就这样伴随他一生……很有可能迎来的会是这样一种命运。”

“是呢…尤其是受害者的家属，他们当中若是有不会放过悠纪夫的人存在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绿茶兽回应着，落寞地发出了小小的鼻息。

“因为想要作为大人前往数码世界，做了破坏最喜爱的世界这一被认为是极度疯狂的行为，以至于…对无辜的孩子们下手，破坏现实世界带来了这么多的灾难。别说是当事人，恐怕就连旁观者也会毫不犹豫地因义愤填膺而道出‘这家伙就是个疯子，异类’这样的话吧。在我看来…考虑到大家的心情，会这么说也是能理解的。”

伊织一下下地轻抚绿茶兽的脑袋，令它顺从地闭上了双眼。

“要是不去看及川先生和我的关系是家人的朋友的话，就我个人而言他也只是个陌生的成年人。一开始我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无法理解，将他视作敌人的我自然而然地对他兵刃相向，怀揣的想法也只有要打倒这个害了这么多人的坏人而已。可是…到了好不容易才对及川先生有所了解的时刻，却再也没有机会做更进一步的行动，对他的感受…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那种单纯的憎恨了。那之后我也隐约察觉到了，学会去理解犯人并不是那样无用的举动，像和以前一样纯粹地用某人犯了某事来妄加批判的行为…便再也做不到了……”

“伊织……”

“不过，就算变成这样，每当回忆起及川作恶的过往，可憎的感情还是有的。只是…与其说成是仇恨及川本人，不如说我所真正仇恨的是罪恶本身。怀着这样的心情去抵制罪恶的时候…就会想起将生命奉献给自己所信仰的正义的父亲。直到现在，正义这个词在我心中不断地随着经历的事而发生变化，虽然这两个字看上去并没有变，但它的含义，却在我的思考下一遍又一遍地变换着。我也曾思索过…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正义，到底是不是父亲所追寻的真实的正义呢？我的父亲——火田浩树，作为和及川悠纪夫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也算是熟知及川先生的人，是父亲的话，大概会比其他人更能理解他的心理吧？可是父亲不在了，为数不多可能理解及川先生的人也离开了，那么…他会在别人眼中受到怎样的渲染呢？无论是我还是父亲，都绝不会对及川的罪行感到认同，但若因此大肆宣扬其罪恶乃至无视让他走到这一步的过程，否认他对数码世界的奉献…那样的事，和扭曲事实是从根本上划等号的吧。谁也无法相互理解，在一味的批判中迎来下一次的罪恶，这样惨不忍睹的恶性循环——我想成为打破它的人。”

在伊织低声而沉重的音调中，绿茶兽缓缓睁开双眼凝望着眼前这个考虑着种种事的少年，两双眼瞳皆饱含着对许多事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