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被面是个精细的活儿,更不能急性子。项妈绣了一张被面练手后,接下来的被面成型速度就会快点。项穗穗不擅长穿针引线,就只能跟着项妈学做布鞋。
鞋样子是比对着项家几个男人的脚裁剪的,然后就按照鞋样子做鞋底、缝鞋面。项穗穗虽然缝不好衣服,但纳鞋底的功夫却很是不错。布鞋缝制的又快又整齐,鞋底软乎,脚踩上也舒服。
一开始项妈心疼煤油钱,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绣被面。直到差点被两个嫂子发现,这才回屋点起煤油灯。
这次和项大嫂的僵持持续的有些久,项穗穗本想试探着从项妈那里套出来话,却被项妈数落了一顿。
项爸窝在屋里抽着土烟,项妈刚进屋就闻到一股子呛鼻的烟草味。
她伸手把窗户打开透气,身后传来项爸郑重的声音。
“我看这家是真分不可了。”
项妈回过头:“你当真的?分家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到时村里传闲话,说咱们家婆媳不和,建业还怎么娶媳妇?”
“那你说咋办?非得拽着把他们都捆在一块儿,到时候天一闹,你受的了吗?”
项爸说完,便深抽了口手里的烟,被潮湿的味道呛得连声咳嗽。
项妈赶紧跑过去给他顺气,劝阻的话也没说出来,嘴里说着抽空找几个孩子谈谈。
这天黄昏,日头刚落下一半,项穗穗就找来过去割猪草的竹筐,将被面和布鞋放在里面,然后在项妈的帮助下把背带系紧。
“这能成吗?”
看项妈一脸担心,项穗穗赶紧做保证,好在项妈没去过黑市,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当真信了小闺女的话。
到了县城,项穗穗将竹筐往地上一放,就等着旁人来问价。
在这里卖菜卖肉卖水果的都不稀奇,还是头一次见到卖被面和鞋子的。
面前的顾客也并非刁难,直截了当地问她这被面和鞋子,和供销社的比有啥优点。
“布鞋穿着软,被面是人工绣的。最重要的是,比供销社的便宜。”
等问过价钱,果真是比供销社的价格低很多。价钱也灵活,给布票粮票都成。
妇女脱鞋换上,试着走上几步,不像新鞋一样磨脚。
眼看着竹筐里的存货快见了底,项穗穗面前突然有阴影投下,她刚想招呼,对方却先开口。
“你这布料是从哪弄的?”
“供销社买的。”
对方却摇摇头,拿起被面仔细看了起来。
“我看不像。”
项穗穗察觉对方不像是普通顾客的样子,不禁扯了扯嘴角:“还能是我亲自养蚕吐丝,然后一点一点织出来的?”
“哎,你这丫头片子说话……会不会做生意啊?”
项穗穗不想和他纠缠,将被面拿回竹筐,而后转身回家。反正今天就只剩这一张被面了,看天色也□□点钟的样子,她也是该收摊回去了。
心里默默数着今天的收获,回家就能把借项妈的钱先还回去,项穗穗顿时觉得心里有些轻松。她还从来没有借过别人的钱,这头一次虽然是借的项妈的,但欠钱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正想从口袋里摸出糖果,却因为四周太暗掉在了地上。项穗穗只能停住脚步,准备弯腰去捡糖果。
啪嗒。
身后好像也停下了脚步,项穗穗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是重新迈开脚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多关注了些。
自己突然加快脚步,身后的人似乎没反应过来,呼吸也急促些。
会不会遇见劫财的了?项穗穗惴惴不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