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曜看她颇为来精神的样子,也明白她不真是对自己感兴趣,而是那种要弄明白各种谜团的好奇心作祟罢了。
“这我还真知道。”
在三个雾魔冰冷犀利的注视下,他若无其事地走近过来,与妖皇陛下所坐之处相隔不过一丈,“我吃了几个闇魔教的教徒——他们已经变成魔族,拼凑一下他们的记忆,我就差不多猜到当年发生之事。”
苏旭兴趣盎然地听着。
韩芸娘加入之时,闇魔教已然低迷没落了千百年,无数有阴诡之身的教徒在各种仪式中相继献身惨死。
在最初那些年里,魔门先辈能将外域虚空的古魔唤来此世,也能渐渐摸索出与他们“交流”的某种途径。
古魔兴许没有人一般的智慧,但他们也可以做出某些反应,譬如在感应到强者的灵压时降临信徒之身——且不假思索,完全出于本能。
然而除此之外,不同的古魔还有些不同的本能,譬如劫火将一切靠近之物燃尽,譬如血骨会将能触碰的一切生灵变成一堆和它一样的骨头架子,譬如群星穿行那些绝望无助之人的梦境中。
“她在进入里界之前,就已然怀有身孕了。”
韩曜淡淡地说道。
最无能的雾魔都可以轻易吞噬常人的魂魄,然后占据其躯体——而且他们或许不是故意要这么做,这是他们的本能。
换句话说,噬魅也是如此。
只是,噬魅一直陷入在深眠之中,牠身上压着重重封锁,是无数大能者一代一代耗尽心血所为,没有那么容易挣脱——而且,牠本身也没有强烈地想要苏醒的。
牠只会在清醒时按照本能行事罢了。
宛如幼崽初生就会喝奶一样。
“你身上有封印压制,力量微弱,只能占据三魂七魄未全的胎儿之体。”
苏旭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闇魔教的人恐怕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她进入——是她将你唤醒了吗?”
“不,早在那之前,那些闇魔教徒不知怎么,感应到我醒了,而在韩芸娘之前,他们又派遣了许多人,虽然那些人要么无功而返要么死了,但他们却一直不曾气馁。”
韩曜停了一下,“说起来当真奇怪,因为我确实不记得任何事。”
“因为古魔们都没有‘记忆’,人和妖族才有。”
苏旭喃喃自语道,“你是——他们是哪一年感应到你苏醒的?”
韩曜报了个年号。
苏旭长叹一声,“果然,我母亲就是那一年有了身孕——天道已然预料到一切,知道那个最麻烦的古魔即将重新出世,还会身具人族的智慧变得更难对付,故此我因你而生,哈,真是讽刺。”
相比之下,某个古魔所知之事就很少了。
韩曜甚至毫不掩饰地露出一点困惑,他自然不会以为那是什么情话,“当真是这样?”
苏旭没好气地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也值得说谎么?”
“而你似乎还为此苦恼。”
他沉吟一声,“你想摆脱天道规则、命数所缚?”
“当然了。”
苏旭淡定点头,“只是,如果你想劝我当场自杀,或者原地飞升,那就不必说了,我都考虑过,前者不愿意,后者做不到。”
“不是。”
对方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跟我来吧,我能帮你。”
苏旭愣了一下。
这话听上去像是个陷阱。
不过,她也意识到整个悲惨故事里最关键的一件事。
天道无法阻止古魔出世,才让自己诞生并赋予自己克制他们的力量,也就是说——
“你没有命数?”苏旭抬起头,“也不受天道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