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旭自小出身市井,各种难听的言辞都讲得出口,有时甚至骂得不堪入耳,谢无涯也不以为意,丝毫不动怒,该打继续打。
不过她进步极快,只被揍了几年,期间还有数次长眠,实力就飞速提升。
后来两人再过招时,她就很少单纯挨打了。
拜他所赐,苏旭极为清楚剑修怎样战斗,而且“看”会了许多剑诀,她不使出来也是因为一没机会二没必要。
结丹之后更是如此。
元婴境以下的剑修,在她面前根本走不了几招,实力再差点儿的话,连捏剑诀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已经卡在金丹境界许多年了——
“半妖无法像寻常人族修士一样炼化元神的。”
苏旭叹了口气,“前些日子看了一位前辈的游记,我方才知道这一点,妖族当中没有这么些个境界说法,也是因为人族和妖族修炼过程本就不一样。”
可笑她过去还真以为谢无涯愿意将首座的位置传给自己。
苏旭转身跃上一旁的玉石栏杆,双腿悬空,玫红裙摆在风中卷动。
“他也送过我一个,不过那东西是法器,如今还在我脚上。”
她随手拎起裙裾向旁边一甩,露出光裸莹白的赤足,纤瘦脚腕上挂着雕镂凤鸟纹的金环。
玉趾染着瑰丽丹蔻,在雪中竟生出几分香艳荼蘼。
“仙君说这是法器?”
青年饶有兴趣地屈身俯首,动作温柔地捧住少女的脚腕,修长尖锐的指爪轻轻转动着金环,“确有灵力,他的灵压对我而言已经太过陌生了——这是做什么的呢?”
苏旭只能看到他雪白的龙角一摇一晃,细碎的发丝垂落下来,划过裸露的小腿时有些微痒。
“他说只要我戴着这个,如果我受了重伤,我的血亲会有所感知。”
“这也是我未曾将此物取下的缘故。”
她低声道:“我总觉得只要此物尚在,我们仍然存在某种联系——这是否很矛盾呢,我一边告诉自己,我已经不再幻想我那妖族母亲的模样,一边又不愿断掉这一点念想,故此我佩服城主能真正放下。”
媱姬尚未说话,忽然神情一动,“有人来找你。”
苏旭一愣,“是否与我同来的那人?”
他微微摇头,“是与你一起在地牢里的那人。”
还没等苏旭反应,媱姬又神情奇怪地补充了一句:“他的气息明明是雾魔,而那具身躯是确确实实的人族,并不曾被腐蚀,这倒是前所未见。”
“他可以变成被他杀死之人的模样,甚至灵压都模仿得极像。”
“那就是雾魔无误了,他们会吞噬猎物,不像寻常低等魔族——”
媱姬轻声道:“他们很聪明,不仅是被本能支配之物,而且极难被杀死,哪怕有一丝力量残存,也会很快恢复。”
话音未落,苏旭感受到了韩曜的灵压。
那几乎是一瞬间从周围迸发出来。
寒风吹过这一片空旷的观景天台,柳絮似的雪花纷纷扬扬席卷而来。
黑发少年的身影都变得有些模糊。
他站在另一边,视线透过飞雪织成的帘幕,遥遥望见了令人十分不快的一幕。
黑发白角的青年俯身几乎半跪,坦露着胸膛,手臂上浮现出齐整细密的鳞片,一双利爪小心翼翼地捧着红裙少女的赤足,似乎在把玩那纤细足踝上松松挂着的金环。
而且他手上的镯子竟与那也有八|九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