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光滑得没丝毫杂质的镜子出现在眼前,透过这面明亮的镜子他能清晰地看到现如今他的容颜,比起微微泛黄的铜镜来说,又轻又薄还亮。
他没有关注镜子里的自己,而是顺着镜子的边缘摸了摸,没有摸到一个不平滑的地方,甚至没有一点加工的痕迹,就像是它天然就长成这般一样。
“巧夺天工。”马老板打量完后,忍不住赞了声,“确实比琉璃还要好。”
即便再好的琉璃,也做不到如此轻薄透亮不含杂质,更别说打磨成镜子。
陆乘舲当然地挑了挑眉,“若没有琉璃好,我怎么夸得下海口。”
“陆老板说得是。”马老板这会已经彻底被玻璃折服,心服口服,拿在手里细细把玩了会这面小镜子,最后依依不舍地还给陆初一。
陆初一捧回到了陆乘舲面前,陆乘舲轻轻摇了摇头,却是不愿意再挂回腰间了。
马老板思索了会,“这玻璃不知陆老板如何开价。”
“这就要看马老板财力了。”陆乘舲淡淡笑笑,站在被下人撑着遮阳伞的府门下,不疾不徐。
马老板浅浅地皱了皱眉,然后坦然一笑,“陆老板说笑了,虽然这玻璃确实难得,若都如陆老板手中这个玻璃镜这般小巧精致的话,再贵价格又能贵到哪里去呢。”
马老板越说,心胸越是宽阔,认定陆乘舲想用天价吓退他。
陆乘舲挑眉望着有几分得意之色的马老板,气质不落下乘,勾了勾唇,“我可没说过,这玻璃只有小镜子这般大,我做成这面小镜子,也仅仅只是我带着方便罢了。”
陆乘舲在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谢安澜,不自觉地就模仿起谢安澜说这话时的神情语气。
得意的马老板被陆乘舲的话噎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
“莫非这玻璃还能同琉璃一样,做成杯盏等物。”马老板在心里打着鼓,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做成简单的小镜子都这般精致,若做成杯盏又该是何等的漂亮。
陆乘舲没有让他失望,点了点头,肯定道,“正是。”
马老板嶙峋的手一抖,呼吸有些急促,激昂地上前两步,问:“老朽能否先见识见识。”
“自然。”陆乘舲神情平淡,“如果马老板出得价格的话。”
“要都如陆老板手中的镜子那般精巧,老朽倾家荡产又有何妨。”马老板说这话的时候,按紧了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后背挺得直直的。
南越国崇尚琉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偿若这玻璃做的杯盏比琉璃精致的话,运回南越必定引起皇室注意,靠着这玻璃他们马氏一跃成为皇商已是马上钉钉的事。
陆乘舲与马老板对视了须臾,不见他眼里的慌乱,转身对陆初一道,“初一,去把那盒玻璃抱过来。”
陆初一转身回了府,脚下步子飞快地去库房随意抱了一小匣子的玻璃,快走到门边时,抱着小匣子的手不自觉地变得紧张且小心翼翼起来。
匣子方方正正的,看着不大,陆乘舲当着马老板的面打开匣盖,只见里面有着一整套的玻璃杯盏,个个雪白透明,拿起来居然能透过器具看清对面的人。
神奇又妙不可言。
马老板此刻瞧着匣子里的杯盏,觉得自己就像个从见过市面的乡下人一样,眼睛瞪溜圆,迫不及待地想把这匣子抱回南越去。
陆乘舲笑问他道,“如何?”
“这……”马老板支支吾吾半晌,心头一片火热,但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朝陆乘舲木然道,“还请陆老板开个价格吧。”
马老板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无论多少价格他都必须得到这套玻璃的准备。
陆乘舲从袖口伸出纤细的手指,比划了两下,道:“不知这个价马老板可否接受。”
马老板盯着陆乘舲那漂亮的手指,沉默少顷,皱眉深皱,眼神也微微有些不悦,“陆老板这价开得未免也太天价了,老朽还没有老糊涂到任由人漫天要价的地步。”
“马老板,我可没有说要卖呐。”陆乘舲并不在意他的怒气,微微笑道,“是马老板先问陆某这生意做不做得的。”
“做自然是做得的。”陆乘舲收回了手,唇边带笑,“毕竟陆某也自认是个爱钱之人,只要马老板给得起价,忍痛割爱又有何不可。”
陆乘舲每说一句,马老板的脸上就难看一分,的确是他求着购买的,可他也想不到陆乘舲要价如此狠,一出手就是上千万两银子。
这简直就是再挖他们马氏的命根子。
马老板沉了沉脸,“陆老板,老朽是诚心来与你谈生意的,还请陆老板也拿出点诚心来。”
陆乘舲睨着他,语气冷了冷,“既然马老板认为陆某不诚心,那这桩生意想来也不必再谈了,初一把东西抱回去吧。”
陆初一抱着匣子就要走,马老板却是慌了,忙按住陆初一,讨好地看着陆乘舲,“别,陆老板有事好商量。”
陆乘舲眼神冷漠,“我想我与马老板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陆老板,你这个价格委实太高了,打个折如何。”马老板有心去拉马上就要转身入府的陆乘舲,却被门里忽然冒出来的一个人拦住,连人家一片衣角都没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