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再转坐火车到省城,要一天一夜的时间,穷家富路,不能让韩晓棠委屈了自己。
要不是丁玉英不认识字,去了省城自己摸不回来,她简直想直接把韩晓棠送到省城去。到了云溪汽车站,也是依依不舍的,扒在车座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韩晓棠,不住的嘱咐;“路上千万别睡着了,车上冷别冻着了,还有小偷,你千万要小心……”
直说到汽车都发动了,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但还是一直跟着汽车往前走,哪怕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原本韩晓棠还很淡定,可此时也不禁湿了眼眶,眼泪好似决堤一般,蜂涌而出,沾湿了韩晓棠的脸颊。好在汽车加快了速度,丁玉英被甩在了后面,看不到她满脸的泪水。
韩庆斌虽然没像丁玉英那样喋喋不休的嘱咐,但也跟着汽车向前跑,直到汽车远去,才停下脚步。
韩晓棠从车窗伸出头往回看,只能看到两人互相搀扶着沾在路边的身影,慢慢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丁玉英开始一直忍着,现在彻底看不到韩晓棠了,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虽然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却也知道韩晓棠读书是好事情,可以有更好的前途,但还是忍不住满心的不舍。
韩庆斌只觉得眼睛也有点发酸,但他好歹是个大男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哭,太丢人了,他就强忍着。
他一直认为这个女儿可有可无,养大了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此时却也有点不舍。虽然明知她过几个月,暑假的时候就会回来了,可还是忍不住眼眶发热。
但丁玉英已哭的泪流满面,他要是再失态,恐怕丁玉英会更加难过,只得拉住她劝道:“好了,别哭了,要是晓棠知道你这么难过,她怎么能安心去读书,再过几个月,暑假的时候她就回来了,别哭了……”
安慰了半天,丁玉英才止住了哭声,但还站在原地,看着远方不肯回去。汽车早已没了踪影,但她还是注视着韩晓棠离开的方向,站了良久良久……
原主虽然没有离开过大兴生产队,但韩晓棠在现代可是天南地北的出去旅游,对于出行还是很有经验的。
到了孟楼县,她在外面吃了一碗卤面,然后到火车站买了
票,就在候车室的长椅上坐下等着。晚上九点十五分的火车,韩晓棠怕自己一个单身姑娘家,再引起坏人的注意,就坐到了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身边,很是热络的把自己带的卤蛋拿出来,分给他们吃。
这个年代,鸡蛋可以当通用货币,还是很珍贵的,有些人家养了鸡,也不舍得拿来吃,都是拿去换油盐和必需品。
只有出远门,家里才舍得煮几个熟的,带着路上吃,韩晓棠觉得白水煮蛋没有味道,就用花椒,盐,还有酱油把鸡蛋煮了。
煮熟以后,用勺子把鸡蛋壳打碎,在煮鸡蛋的水里继续泡上一晚,花椒和盐的咸味就浸入了鸡蛋里面。泡了一晚,鸡蛋就变成了红褐色,上面还印出了很多花纹,不但好看味道也很好。
那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没有吃过,赞不绝口,就讨教怎么做,三人说的热火朝天,看起来真的好像是一家子一样。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坐到韩晓棠身边搭讪的人,也就打了退堂鼓。
韩晓棠只有十八岁,加上没下地干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个孤身小姑娘,实在是有点危险。
那对夫妻也看出来了韩晓棠的意图,但得知她考上了大学,要到省城去读书,很是欣赏,也愿意护着她。
等上了火车,还让韩晓棠和别人换了座位,坐到他们的身边,这下韩晓棠彻底放心了,晚上三人轮流守夜,可以轮换着睡一会。
因为要赶车,清晨韩晓棠很早就起床了,在兰溪来孟楼的汽车上,就困倦的不行,早支撑不住了。
但是这个时候扒手横行,火车上更加猖獗,韩晓棠哪里敢睡。现在好了,有了那对夫妻帮忙,终于可以睡一会。但她也不敢睡的很死,还是警惕着四周,到了白天,才敢放心的睡了一觉。
有了夫妻两人在,一路上风平浪静的,到了省城火车站,韩晓棠和他们告别,就拖着行李下火车。
虽然韩晓棠聪明,但她相貌秀丽漂亮,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一路上她和夫妻两人谈笑甚欢,看起来好像一家人一样,让暗中注意她的人不敢下手。
现在见她和那对夫妻分开,才知道这个姑娘警觉,竟然找了挡箭牌。现在保护伞没有了,下火车的时候,还
拥挤不堪,便有人趁机挤到了韩晓棠身边。
韩晓棠觉得有点异样,便转首看去,却见是一个中年妇女,满面笑容,看起来很是和善,她面带微笑的说道:“小姑娘,你是来省城找工作的吗?我在制衣厂工作,一个月二三十块呐,就是厂子里缺人。
本来我要带我表妹来的,可她却突然说好了婆家,不能再出来做工了。但我和我们厂里的经理说好了,要带个人过来的,不能食言。小姑娘,这个好机会就让给你了,也是你幸运,恰好我表妹来不了。”
这个年代流动人口不是很多,像韩晓棠这样单身一个小姑娘出远门的更少,何况韩晓棠没有拿什么行李,看起来年纪又小,应该是和家里人闹别扭,离家出走的。
那个妇女一向认为自己的眼光很准,可惜这次她却落空了,韩晓棠根本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只顾向前走。
那妇女却穷追不舍,继续跟着韩晓棠喋喋不休的套近乎,韩晓棠有些不耐烦,但她知道周围肯定还有她的同伙,要是自己露了马脚,她孤身一人身单力薄的,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装作心动的样子问道:“真的吗?可是城里的工厂,正式工都进不去,怎么会要临时的工人。”
那妇女见她接腔,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不耐其烦的解释道:“真的,大姐怎么会骗你,我都在那里干了好几年了,是合同工,进了厂子是要签合同的。虽然不是国家正规工作人员,但工资也很多,一个月除了工资还有奖金呐。”
韩晓棠一边向前走,一边道:“可是我……我不认识字,人家厂里肯要吗?”
“哎呀,不认识字也没关系。”不认识字才好控制啊,但那妇女嘴上说的却是:“制衣厂是做衣服的,只要会针线活就行,不认识字怕什么,我也不认识,不是干了好几年了。”
韩晓棠想要尽快下火车,摆脱这个女骗子,但火车的人太多,拥挤不堪,一时半会挤不出去,只得继续和她周旋:“一个月真的有二三十块钱工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