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很快。”李玠眼底的伤痛一闪而过,“不出两个月,很快就会有一个太平盛世,阿蘅,他们的牺牲为的是换来更好的天下,我亦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的,我保证,在我有生之年,这是大梁的最后一场战役,可好?”
百姓安居,黎民富足,这是众人期盼而却又最难以达成的夙愿,可她相信李玠可以,她点点头,“好。”
在他怀里哭够了,她才察觉被李玠一直抱着有些不妥,她挣扎就就要下来,“放我下来,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下好了,所有百姓都知道他们平日里精明强干的乐安县主私底下实则是个娇柔爱哭之人。
李玠见她心绪缓了过来,轻笑,“他们早已都走了。”
阮蘅这才抬头张望看去,果不其然,方才还一片黑压压之处如今已是空空如也,就连跪地的一众将士也不见了。
阮蘅更是羞得没脸,她方才哭得忘我,竟然连人是何时走的也不知。
李玠抱着她走回城中,阮蘅这才想起最为要紧的事,“你不是在洛城吗?青禾说,就算你给幽州递送消息,他们的兵马过来,也会比皇上的人晚半日。”
“幽州如今根本就没有兵马,我几日前就已派兵往东走,如今应当也拿下盐城了。”
原来他早有意向要攻下盐城,“那你即便从洛城过来,也不带些人马吗?”这可是盐城的五千兵力,他想也不想就敢一个人过来?
“带着兵马来定是赶不及的,倒不如我自己一人抄近路而来。更何况尤禄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他军中本就是一盘散沙,只是占据着盐城易守难攻的优势苟延残喘罢了。你还不信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
“信,我自然信了。”方才亲眼所见,她还有不信的道理?“可你的性命也是性命,日后你不许再做出这般鲁莽之事了,最起码,你也得带上青云。”
“我做事有分寸,我若护不了自己,哪里又能来护你?”
阮蘅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眼底极力掩饰的憔悴与疲惫,“那你可是马不停蹄的赶了三日三夜?”又往他身后瞧了眼,“还跑死了一匹马?”
李玠将手覆在她眼睛上,不让她多瞧,只轻声道:“是三匹。”他浅笑,仿若这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三匹……他可是一刻不停的赶来的?
阮蘅抓住他的手捂在自己手掌之中,心里极不是滋味,“阿玠。”
想到了什么,阮蘅又挣扎起来,“那你赶快放我下来,你连着三日未休憩,身子哪里扛得住,我自己会走。”
李玠将她搂得更紧了,“就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我很想你。”
阮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究点了点头,“好。”她试探着问道:“阿玠,你今夜走吗?”
李玠哪里猜不透她的心思,他亦不愿让她再失望,“我太累了,也走不动,今夜就在蓉城歇一晚,明日一早再回洛城。”
阮蘅眼眸一亮,映着天边的星河,“当真?皇上不会趁你不在洛城而有所举措吗?”
“我营中都是自己人,今夜之事也不会那么快传入皇上耳中,不必担忧。”
阮蘅这些月以来终究有了难得的真切笑意,“好。”
他能留下就好。
回到别院时夜已亥时将末,阮蘅让李玠先回去睡下,她去给受伤的守卫们上药包扎,这一遭下来,也已是一个时辰后。
阮蘅回了主院,见他躺在榻上和衣而睡,她不忍喊醒他,褪了外衫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往内榻而去。
可她才猫着腰要从他身上爬过,床榻上的人突然伸出手将她一勾,阮蘅措手不及,手一软,没撑住身子,她便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正对上一双朦胧而深邃的眼。
阮蘅满是歉疚,“你不是睡着了吗?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李玠将布衾一扯,又将她身子一带,便让她全然落入怀中,“你不在,我睡不沉。”
阮蘅撇撇嘴,嗔道:“这般说来,你在军营而我不在身边的,你还日日都睡不好了?”
李玠睁开眼,见她眼中的月色,如被吸魂夺魄,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中,唇角噙着笑意,“是,每日都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