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可什么也没听见。”李玠收起未沾染一丝血迹的剑,看了已被吓傻的众将士,“尤禄已死,你们要走要留,本王不多做干涉。”
尤禄好歹也是皇帝安置在盐城的将军,见李玠毫无顾忌杀了他,众人心知肚明,如今皇上大势已去,往后大梁的命运都将会握在面前之人手中。
如今尤禄已死,他们也无处可去,倒不如……
有人起头,跪在地上,“属下……属下愿归顺献王。”
说话的正是尤禄的副将,有心无胆的几个将士见如此,也跪了下来,“属下也愿归顺。”
“属下也归顺献王。”
……
夜色之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跪地声,兵甲落地之声,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数千将士纷纷跪在地上。
一直看着这千回百转的一幕幕,围观百姓中也终是有人反应过来,跪在地上,“见过献王殿下。”
见又有要跪一众人的趋势,李玠阻止,“都起身吧,不必跪。”
众人这才直起身来。
可熟料,李玠将手中的剑丢在地上,对着百姓恭恭敬敬落下躬身一礼,而后转过身,对身后的百姓又是一礼。
这将所有人吓得一颤,堂堂献王哪有给他们行礼的道理,这哪里使得!
“殿……殿下,您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啊使不得!这当真是折煞我们了。”
“应当的。”李玠并无觉得方才的举动有何不妥,他眼中满是真切之情,“今日多谢诸位,替我守着我家夫人,李某不甚感激。”
见李玠这般说,众人羞色难掩,一个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献王与县主是好人,这些月来替我们劳心劳力,我们也是应当的……”
有人附和,“就是就是。”
亦有人红了眼眶,传闻中杀伐果决、淡漠疏离的献王殿下竟然为了他的夫人放下身段与他们行礼道谢。
场中的妇人女子看向阮蘅,无一不歆羡,能得夫如此,还有何求。
阮蘅咬着下唇,不敢再去瞧他,他生怕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哭出声来。
她强装的镇定,故作的坚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有了裂痕,在他与百姓道谢,说多谢他们替他守着她时已全然崩溃。
李玠看着人群中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的小小身影,眼底化作一片柔软,“怎么?几月不见,认不得我了?”
“阿玠。”阮蘅再也绷不住,迈开腿就往他所在之处跑去,百姓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她重重扑在他身上,被紧搂在怀中,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气息,没有错,这是她的阿玠,“阿玠,阿玠,阿玠……”
她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想要弥补回这两个月来的所有缺失。
李玠看着她灰头土脸,手心满是伤痕,哭得撕心裂肺,心疼得全身都被撕裂开一般,“对不住,是我来晚了。”
阮蘅死死抱着他,“阿玠,阿玠!”
“嗯……我在。”李玠将她身子一提,整个人抱在怀中,给她完完全全的归属感,“我来了,不必怕,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他怎会不知在这几个时辰里她经历了什么,以她这胡思乱想的性子,怕是会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阿玠,他们都死了,他们都因为我死了,我不想这样的。”即便李玠来了,可还是有人死了,这一件事或许会犹如一根刺狠狠扎在她心里,许久也拔除不去。
知道阮蘅心中自责,李玠将她的头埋进自己颈间,一遍又一遍耐心轻抚,“阿蘅,这不是你的错,他们守的是你,亦是蓉城的百姓,更是天下苍生,所有人都会记得他们的。你放心,我会派人厚葬他们,亦会好好安顿他们的家人。”
“阿玠,这一切何时才会结束。”阮蘅靠在他怀中闷声,“我不想再看到更多无辜的人死去了,刀剑无眼,我有些担忧,你是人又不是神,哪有铜墙铁壁之躯。”